导航台里的家
■陈晓杰
插图：唐建平
车子穿过一片熙攘的集市，拐到一个大铁门前，一把大铁锁从里面紧锁着。
我在门口按了一下铃。过了一会儿，一位大姐出来，将我迎进门。
与外面的喧嚣不同，小院安静整洁，种了许多树。一棵柠檬树上还挂着果，散发着清香。
院子里有几间平房。我跟着大姐走进客厅，只见左边是厨房，右边是导航设备室，再往里走，是两间陈设简单的卧室。
这里是南部战区空军某场站的一个导航台站，也是一个夫妻台站。一级军士长秦瑞舟和妻子李健新在这里一起值守了5年。
秦瑞舟早上回连队参加体能考核了。他不在时，李健新便值守岗位。她笑着说自己“其实已经算是十几年兵龄的人了”。过了一会儿，我见到了从连队回来的秦瑞舟。
2009年，空军允许建设夫妻台站，连队征询秦瑞舟的意见。彼时，他刚结婚不久。“只要组织需要，就没有二话”，秦瑞舟立刻下定决心，可妻子却不同意辞去工作随他一起守台站。
“你能在部队干一辈子吗？”秦瑞舟和妻子僵持在天平的两端，一端是爱，另一端也是，不过秦瑞舟这一端，更多了一份笃定坚守的分量。最终，妻子被秦瑞舟的坚定打动了，带着1岁多的女儿，跟随丈夫来到4号台站。
台站周围都是茂盛的植被。晚上一开灯，甲壳虫、蚊子就会成群扑来。刚开始，女儿胆子很小。为了逗她开心，秦瑞舟提议全家比赛捉甲壳虫，有时一晚上能抓百十来个。后来，甲壳虫竟成了女儿在台站里的“玩伴”。
4号台站在秦瑞舟夫妇值守的10年里，从一个偏僻的导航台站，成为原广州军区的“基层建设示范点”。荣誉伴随着多年的付出纷至沓来：4号台站荣立集体三等功一次；秦瑞舟荣立三等功两次，还多次被评为“优秀共产党员”“优秀士兵”。这期间，秦瑞舟晋升高级军士。
2019年，因为连队需要，秦瑞舟又带着家人来到5号台站。夫妻二人又忙了起来。次年，5号台站便获得单位嘉奖。如今，5号台站院内的路面硬化了，后院的杂草也清理干净了，院子里栽上了果树，还开辟了小块菜地。女儿嘉一已经考上市里的高中，两周回来一次，儿子多多也上了小学。
台站少有人来，飞机降落的时候，秦瑞舟常会出来，站在院子里抬头看，有时候也叫上儿子多多一起看。虽然平时做的工作就是为远航的战机指引归途，但秦瑞舟自己却像一个漂泊在外的游子，时常想念在场站和战友们一起流汗、一起欢笑的日子。
秦瑞舟说，自己每天都期待腰间的对讲机响起。值班室通知飞行计划的时候，他都会问问连队里其他人都在忙什么。兵龄长些的战友都知道秦瑞舟，就会跟他再说会儿话。一些新战友因工作繁忙，经常急着说完便挂上电话。他们不知道，那多说的几句话，对秦瑞舟意味着什么。
这些年里，秦瑞舟对妻子充满了歉疚。她放弃自己的工作，陪着他在台站奋斗这么多年，曾经的柔弱女子已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
还在4号台站的时候，一次台风过后，停电了。秦瑞舟刚好回连队，李健新一个人在台站值守。这时，对讲机响了。值班员下达飞行任务，必须马上检查设备、开机导航。
没有电，李健新也慌了神，赶紧给秦瑞舟打电话。在丈夫的指导下，她顺利启动备用电机，打开了导航设备。秦瑞舟赶回台站时，飞机已经顺利落地。
如今，李健新对台站里的工作和设备如数家珍。每天早上起来，秦瑞舟打扫院子，李健新打扫室内。连队有工作时，李健新负责值班。过去的两年，秦瑞舟一家先后被驻地省、市两级评为“最美家庭”。
我们正聊得起劲，不知不觉已到中午。秦瑞舟连忙起身走进厨房。不久，香喷喷的饭菜便上桌了。看着眼前这碗鸡汤，我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大口，浑身都暖和起来。
采访结束，秦瑞舟送我到台站门口。车开出大铁门，我回头又望了一眼这座台站——院子正中央有一棵大榕树。秦瑞舟说他爱种树，最喜欢的便是榕树，因为好养，长到哪里就把根延伸到哪里……
记者心语
走一步有一步的风景，进一寸有一寸的欢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