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1”
■晋 蒙
穿过繁华的都市，驶出辽阔的草原，陆军某部官兵千里机动，来到了烈日炙烤下的训练场。
戈壁、荒漠，这些苍凉的地域仿佛天然就是练兵的大舞台。远方的山脚下，潜伏在伪装网下的火炮严阵以待。不久，它们将以撼天震地的炮火回应这片热情的戈壁。
1
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火炮的直瞄射击被称为“大炮上刺刀”
某地域，各炮班正做机动前的最后检查。炮长高银涛站在炮位上，神采奕奕地向新炮手叶志恒描述着射击时的情景。
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火炮的直瞄射击被称为“大炮上刺刀”，展现了一种近乎原始的战斗方式——将火炮推至阵地的最前沿，与敌人进行面对面的“肉搏”。
冲向敌人，对于炮兵来说，充满了未知与挑战。以往的间瞄射击，火炮要机动到距目标十几公里的阵地上，中间的山川河流便是天然的屏障。炮弹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消失在视野的尽头，炮手们则焦急地等待着“命中目标”的通报。
如今，火炮要开足马力机动到前沿阵地，放平沉重的炮管，朝着1公里外的“敌坦克”开火。炮手们将在滚滚硝烟和火光四射中，亲眼看到他们瞄向的目标被摧毁。
自从知道了部队要进行直瞄射击，驾驶员韦汉感觉自己已经握紧上了刺刀的钢枪，马上要进行一场决定生死的白刃战。
很快便到了机动阶段。前方开路的侦察车如同一头狂奔的猛兽，碾起阵阵沙尘。韦汉的眼睛始终注视着前方，浓密的眼睫毛上沾满了尘土。他紧锁着眉头，目光极力穿透翻涌的沙尘，仿佛那沙尘深处随时会有敌影突现。他的双手牢牢地控制着前进的方向，任凭火炮在崎岖的路面上颠簸晃动。
烈日下，突如其来的大风瞬间把火炮履带扬起的沙尘推向了空中。随着视野渐渐清晰，整个梯队的速度明显快了起来。阵地就在前方。
2
“1101”不仅代表着序列，更代表着一种责任，一种使命
高银涛沉醉于站在炮位上指挥火炮的感觉，戴上专属的黑色工作帽，接收上级的指令，继而准确无误地向炮手下达用炮口令。随着一声“放！”，炮手击发底火，炮弹带着炮班的决心击中目标。
当电台中响起“目标被摧毁”的通报时，炮班迎来最光辉的时刻。在生活中，他们可能是孩子的父亲、妻子的丈夫、父母的儿子，但当他们踏上火炮，那便只有一个身份——炮手。他们的目标变得极为简单而纯粹：炮弹出膛，一击制胜。
“编制序列第一，就要更加努力做到第一。”高银涛对他的火炮编号——1101，有着特别的情感。在他的眼中，“1101”不仅代表着序列，更代表着一种责任，一种使命，要求他和炮手们在每一次训练和战斗中都“位一争一”。
衡量一个炮班水平的标准很明确：炮手过得硬，火炮打得准。在直瞄射击中，除了必备的技能外，炮手们更需具备直面目标的勇气和敢于冲锋的豪气。高银涛在火炮机动前对班内的新炮手说：“直瞄射击不难，就像打枪一样，‘三点一线’瞄向目标。上了炮听我的，保准指哪打哪。”
高银涛远眺着目标区，那些“坦克靶”在风沙中显得格外扎眼，它们直直地挺立着，仿佛在向他示威。广阔无垠的戈壁上，火炮越发显得挺拔高大。高银涛抚摸着滚烫的炮身，心里仿佛燃起了一团火。
按实际尺寸设置的“坦克靶”，在瞄准镜中仅呈现为几个密位，要射中直径为十几厘米的靶心更是难上加难。任何因素引起的误差，哪怕只是半个密位，都足以让炮弹与靶标擦肩而过。这不仅考验着炮手与火炮之间的默契程度，更是对班组协同的挑战。
瞄准手叶志恒入伍刚满一年。这是他首次参加野外驻训，也是头一回上炮进行实弹射击。在炮长的鼓励下，他努力保持镇定，按照训练中熟记的口诀进行瞄准。
“一发装填好！”当炮弹和药筒装填到位后，整个炮班的目光都落在了炮长身上。
当“放！”的口令响起，炮弹如同雷霆般炸响，整个火炮猛然一颤。
周围的火炮陆续发出怒吼，弹丸通过长长的炮管喷射而出，径直砸向“坦克靶”。每一声炮响，都如同勇士的呐喊。叶志恒被这突如其来的磅礴气势所感染，心跳仿佛与炮声同步，血液仿佛与火药喷涌的热浪一同沸腾。
“暂停射击！炮长来连指挥车集合。”第一轮射击结束后，连长的命令传到各炮。
3
火炮怒吼，如同雷霆万钧
各炮长几乎同时打开舱门，下了火炮，快速跑到连指挥车的后侧。他们大口喘着粗气，直勾勾地盯着连长，仿佛连长的脸上刻着上一轮射击的结果。
“第一轮整体打得不错，2炮、4炮靠近红心，1炮、6炮擦着靶子飞了出去，其余的炮都命中靶子，各炮要注意修正。”连长目光环视着各炮长，声音铿锵有力。
“马上要连续进行3轮射击，每一次射击后要抓紧时间进行复瞄。”连长简短交代后立刻钻进了指挥车。
尽管连长的话中没有责备，但“擦着靶子飞了出去”这几个字却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高银涛的心上。如果真正上了战场，这样的失误足以让他们暴露在敌人的火力之下。回到战斗舱，还没等炮手询问成绩，他率先说道：“打得不错，注意复瞄，在原有基础上向右2个密位。”
叶志恒听到炮长传来的“喜讯”后，紧绷的心情稍稍缓解。他按照炮长的指示，迅速进行复瞄和修正，决心将“战果”进一步扩大。
火炮怒吼，如同雷霆万钧。伴随着地动山摇，滚滚硝烟在山脚下弥漫开来。每一发炮弹击穿“坦克靶”，扎入后方土堆的瞬间便爆炸，升起十几米高的烟尘。
“转移阵地！”驾驶员立刻发动火炮。原本稳如泰山的火炮，瞬间变得灵动起来，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跃起飞驰。炮管随着火炮调转方向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转瞬间，戈壁滩上便只留下一排排深深的履带印。钢铁勇士们已经冲向另一处战场，迎接新的挑战。
“一二、一二……” 炮场里传来的口号声愈发响亮。这声音，不仅仅是他们合力捅炮管的号子，也是他们共同经历的战斗的回声。
这次直瞄射击考核，1连以全旅最高的命中率在所有炮连中位列第一，“1101”也打出了优秀的成绩。
野营的帐篷里，新兵们聚在一起讲述着自己第一次打实弹的感受，声音中满是自豪。皎洁的月光下，营长带着连长和炮长们，借着灯光在一块黑板上写写画画，对这次实弹射击进行复盘。不久后，全旅的火炮间瞄射击考核就要展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