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点线、平面、立体和多维战场结构后的全新战场结构——
“域型战场结构”重塑智能化时代战场观
■袁艺 叶雄兵 郭永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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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战争形态向信息化智能化演进,未来战场将加速由陆、海、空向天、网、电拓展,并进一步向深海、极地、深空等领域延伸。传统的点、线、面、体、维等战场结构表述方式,已经无法准确描述和精准解构要素多元、虚实融合的未来战场,域型战场结构的概念应时而生,并衍生出跨域、多域和全域等一系列相关概念,形成智能化时代的战场观。
战场,是作战行动所涉及的领域和空间,也是交战双方对抗的舞台和环境。进入智能化时代,继冷兵器时代的点线战场结构、热兵器时代的平面战场结构、机械化时代的立体战场结构和信息化时代的多维战场结构后,一种全新的战场结构——域型战场结构逐步显现出来。与传统战场结构相比,域型战场结构要素之间联动更加密切,体系化一体化程度更高。
战略域作战域互动的复合结构
域型战场结构是一种以域为基本要素和分析单位,由多个域和多种域间关系构成的复杂战场结构,包括战略域和作战域两大类。战略域是指战争中与军事手段紧密配合的政治、外交、经济、科技、文化等领域。作战域是敌对双方作战力量直接对抗的域。
域型战场中,战略域与作战域相互作用相互影响,联系更加广泛而密切,是一种战略域与作战域紧密互动的复合结构。未来智能化战争中,作战域军事力量的直接较量仍然是战争对抗的主体内容,是影响战争进程和结局的直接因素。但随着智能化时代全球各国各领域联系日益紧密,各个战略域的斗争相互协调配合,并与作战域对抗效果蔓延叠加,对整个战争的影响作用更加凸显。拥有较强军事实力的国家,如果缺乏战略域的综合性总体对抗能力,同样无法实现战场速决和战争速胜。相反,战略域和作战域能力相对均衡,并能有效实现行动效果跨域蔓延、多域叠加、全域联动的一方,有可能实现以小博大、以弱制强。
从近几场世界局部战争和武装冲突看,战略域与作战域的互动更加紧密,强国往往最大限度地纠集各方盟友,基于共同的价值观和利益,依托共同的国家组织、军事组织、经济组织、文化组织等,以极限制裁为手段,政治、经济、科技等战略域手段多管齐下多手并用,采取“准军事力量支援+军民联合信息支援+针对性装备支援”相结合的方式强力介入,全力支持代理人作战域行动。一方在战略域对对手的全面打压,将直接削弱对手在作战域的行动效果,一定程度上可以弥补己方作战域军事能力的不足。
新作战域不断涌现的动态结构
域型战场中,域的组成成分不是固定不变的,而是随着时代发展而发展,是一种新作战域不断涌现的动态结构。随着战争形态的演变和军事科技的进步,不断有新的域加进来,原有域进一步细化细分,各域之间的地位作用也会随之发生变化。
一方面,新类型作战域不断增加。人类活动范围的拓展产生了各种新型空间,人类对客观世界认识的加深产生了各种新型领域。这些新空间新领域军事化后逐步转化为作战域,使得域型战场结构中域的种类数量越来越多。过去一个时期,太空、网络等域已逐步深化为作战域。从发展趋势看,作战域随着人类社会生产生活的领域不断发展而同步扩大,从充分利用自然空间向主动创造和利用技术空间转变,从中观世界向宏观和微观世界两极拓展,敌对双方对抗的重心从传统作战域向新型作战域转移。
另一方面,传统作战域进一步细化细分。从发展历史来看,受军事技术的限制,最初各个战争空间都存在着作战行动受限的“真空地带”,但随着武器装备性能的提升和新型武器的出现,这些缝隙和断层正在逐步被弥补和覆盖,原有作战域也不断被细化细分,从而产生更多的子域。在太空域方面,太空域可进一步细化为近太空、太空和深空等。按卫星轨道的高度,又分为低轨、中轨、高轨三类空间。近年来,随着大量低轨卫星的发射,低轨空间日益成为太空域中的一个重要子域。临近空间是外层空间与大气空间之间的空间缝隙,以前没有作战力量存在,高超声速飞行器和导弹的出现改变了这一状况,临近空间也发展成为一个重要子域。
各域衔接跨域协同的联动结构
域型战场中,各作战域相互作用相互影响,跨域协同行动样式越来越多,是一种域间关系更为紧密的联动结构。从世界各国军事理论的发展来看,陆续出现了“由海向陆”“空地一体战”“空天一体战”“空海一体战”“网电一体战”等多域联合、跨域协同概念。装备技术的快速迭代正在使作战力量具备越来越强大的跨域作战能力,新型跨域作战平台和打击弹药也在不断涌现,如天基对地攻击激光武器、临近空间对地打击武器、深海对地打击武器等。网络技术和人工智能技术的迅猛发展,正在进一步提升贯通不同作战域、聚合多个作战域力量的多域指挥控制能力。这都使得各类作战域之间互相依托和支撑、互相影响和制约的关系更加明显,各类作战域之间的界限趋向模糊。
域型战场结构中,不同作战域的衔接将日益紧密,某一军种主导某一作战域的传统观念被逐渐打破,呈现出作战信息多域共享、作战指挥多域贯通、作战行动多域一体,以及多域对单域、多域对多域的新特征,跨域作战成为必需,多域作战成为常态,全域作战成为目标。战争进程和结果将不再单一决定于某一作战域的作战能力,而是取决于不同作战域行动的相互支撑和整体联动,取决于各域对抗效果的蔓延叠加,制胜形式逐步由分域联合向跨域联合再向全域联合转变。
全球一体超大跨度的纵深结构
域型战场涉及全球,具有范围广、纵深大的特点,是全球一体化、具有超大跨度的纵深结构。近年来,强国军队正在从作战概念、兵力规划、资源配置等方面积极准备,力图构建这种全球化的域型战场。强国军队还在联合作战顶层概念中提出“全球一体化作战”,强调依托网络信息系统,将分散部署在广阔空间、各个领域的作战力量和能力联结为一个有机整体,实现作战效能的有效集中和精准释放。
在军种层面,军种自身设计的战场范围也大大拓展。例如,强国军队在作战概念中提出,将未来战场划分为战略支援区、战役支援区、战术支援区、近战区、纵深机动区、战役纵深火力区、战略纵深火力区共7个区,总跨度近9000公里,其中战术支援区、近战区、纵深机动区为核心作战区,这一战场设计的覆盖范围已经大大超出传统战场设计。
在接合部深度交融的耦合结构
域型战场中,各作战域之间融合碰撞催生“域接合部”,是多个作战域在接合部深度交融的耦合结构。正如多学科融合碰撞会产生前沿交叉学科一样,各作战域的交叉融合也会产生具有重要战略地位和重大作战价值的域接合部,并催生一系列新行动新样式新战法,涌现出新质战斗力。
接合部概念起源于陆战场,是指两支部队作战部署相连接的地方,属于同一作战域内的连接处。域接合部,则是指陆、海、空、天、网、电等作战域之间的连接处。例如,陆空相接的超低空,陆海相接的濒海地区和近海,空天相接的低轨道和亚轨道,网络域与电磁域相接的网电域等。以往战争中,陆战场中不同部队之间的接合部,往往是兵力部署的薄弱点,是谋求出其不意撕开对手防线并发动纵深攻击的突破口。未来智能化战争中,对战场综合控制权的争夺可能首先围绕域接合部展开,域接合部将作为整个联合全域战场的焦点而备受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