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阳光下的公开审判

■胡丹青

电影《黄克功案件》剧照。剧组提供

2014年12月4日是首个国家宪法日。当天，电影《黄克功案件》公映。该片改编自真实历史事件。1937年10月，红军团长、抗日军政大学第六队队长黄克功因向陕北公学女学生刘茜求婚未成而枪杀了她。黄克功是从井冈山斗争时期一路走来的红军干部，屡立战功。案件震动了延安，也引发了国统区和外国媒体的密切关注。大敌当前，中国共产党及其建立的红色政权将如何执法，如何对待战功卓著的黄克功？

片中，当党中央把案件交给陕甘宁边区高等法院审判时，审判长雷经天内心充满矛盾。长征途中，黄克功将一片姜放入奄奄一息的雷经天嘴里，才救了他一命。同时，他也表达了“边区法律法条还不健全”的顾虑。中央决意让他主审此案后，他秉持“两碗水都端平”的审判理念，既尊重刘茜的权利，也尊重黄克功的权利。

归案后，黄克功并不承认自己的罪行。在一个个证据面前，他最终承认杀人，却又一口咬定是枪走火。雷经天和时任抗日军政大学政治部副主任胡耀邦通过认真搜查，在案发现场发现了另一枚弹壳，并在刘茜身上发现第2处枪伤。如果第1枪是走火，第2枪怎么可能是走火？面对事实，黄克功请求戴罪立功，并给毛泽东主席写信，表达了自己强烈要求上抗日前线冲锋陷阵，死在抗日战场上的愿望。黄克功能征善战、对革命有功，贺子珍等多人为他说情。鉴于案情重大，众人看法不一。雷经天认为此案需民主公开审判，建议由5个不同团体选出人民陪审员，共同审判黄克功案件。党中央负责此案的领导人张闻天决定在陕北公学操场上召开大会，进行一场“阳光下的公开审判”。

庭审过程是影片的高潮部分。在陕北公学操场上，数千人参加旁听。胡耀邦作为公诉人发言，各代表纷纷表达自己的观点。陕北公学学生代表认为，若因黄克功是红军干部而从轻判处，会让他们这些奔赴延安的学子寒心。有群众代表认为，自己家人惨死于日寇屠刀之下，国难当头，黄克功是不可多得的军事指挥员，应该让他上阵杀敌，以报国仇家恨。黄克功也为自己辩护说，请让他死在抗日战争的战场上，而不是死在刑场上。

雷经天坚定地认为，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功绩不能抵消罪行。在陪审团中，他力主死刑，同力主特赦的李兴国产生矛盾，导致陪审团迟迟未能统一意见。李兴国曾和黄克功并肩作战、生死与共，他和部分人支持特赦黄克功。雷经天对李兴国说：“黄克功和刘茜在很多方面是无法平等的，但是在法律这架天平上必须平等，这就是人民法律的意义。如果我们宽容了黄克功，共产党就不姓共，人民就会与我们不共戴天。革命不是我们一代人的事情，如果我们今天不判黄克功死刑，就是判了我们未来的死刑。”这段话体现了雷经天对法律的坚守，也让李兴国明白，在法律上“搞特殊”会给党和军队带来严重危害。最终，他在死刑判决书上摁下手印。

片尾，黄克功即将被执行死刑时，毛泽东主席派人送来亲笔信，由雷经天当庭宣读。毛主席在信中写道：“黄克功过去斗争历史是光荣的，今天处以极刑，我及党中央的同志都为之惋惜。但他是犯下了不容赦免的大罪，以一个共产党员、红军干部而有如此卑鄙的、残忍的、失掉党的立场的、失掉革命立场的、失掉人的立场的行为，如为赦免，便无以教育党，无以教育红军，无以教育革命者，并无以教育做一个普通人。共产党与红军，对自己的党员和红军成员不能不执行比较一般平民更加严格的纪律……一切共产党员，一切红军指战员，一切革命分子，都要以黄克功为前车之鉴。”雷经天宣读完这封信后，黄克功低下了头，随后被执行枪决。毛主席的这封信，没有让黄克功看到被赦免的一线生机，反而以更加鲜明的态度支持对黄克功的死刑判决。毛主席告诫全党：党员干部的身份绝不是法律减刑的理由，相反，党员干部犯罪更应受到法律严惩。

黄克功被依法处决后，人们盛赞共产党和八路军公正无私、执法如山。近年来，多部影视作品专题再现了延安这场“阳光下的公开审判”。在纪录片《黄克功案件揭秘》中，党史专家说：“毛主席在给黄克功的回信里讲道，共产党员要执行比一般平民更严的纪律，充分彰显出的是中国共产党严明党纪、严明法纪、严明军纪、从严治党的坚定决心和执行力度。”此外，电视剧《延安颂》、纪录片《“第一军规”》《红色法庭百年志》《我们的旗帜》《抗大抗大》《我们，从延安走来》《红色档案》等作品，都从不同维度展现了黄克功案件对中国共产党法治建设的深远影响。在陕西广播电视台推出的《铭记历史，面向未来》系列微纪录片中，党史专家再次阐述了黄克功案件的历史启迪：“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军队，之所以有强大的战斗力，除了坚定的理想信念、顽强的战斗意志外，军纪严明、不徇私情是战斗力非常重要的构成要素。”

电影《黄克功案件》片段　视频剪辑：游超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