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障碍”，遇见更好的自己
■第80集团军某旅二级上士 雷尔鑫
雷尔鑫进行越障训练。
雷尔鑫参加2024年旅军体运动会留影。
雷尔鑫近影。
雷尔鑫（中）为战友讲解越障动作要领。
雷尔鑫的勋表。聂旺沙摄
“二等功臣之家”——当家乡人武部工作人员把这块红色烫金字牌匾高挂在家中客厅的墙上，我心中百感交集。
今年2月，一阵敲锣打鼓声中，我的二等功喜报被送回浙江省平阳县家中。我胸前佩戴着1枚二等功奖章、1枚三等功奖章以及1枚“优秀士兵”奖章，与身披“一人立功 全家光荣”字样红色绶带的家人，在牌匾前合影留念。
牌匾下方的墙上，张贴着一张张我入伍以来荣获的奖状。它们仿佛一级级阶梯，“托举”着我从一名普通士兵成长为精武尖兵。那些在障碍场、比武场流过的血和汗都在告诉我，人生就如同过障碍，只要心怀勇往直前的信念，每个磕绊和跟头，都会成为垫高梦想的基石。
虎口、掌心、手指甚至手腕上，布满一层又一层老茧，成为一个个凹凸不平的“硬疙瘩”——入伍之初，班长王吉龙的手，让我第一次直观认识到，想成为训练尖子，需要付出怎样的努力。
2016年，我带着家人的期盼走进军营，却被体能训练“拦”住脚步。我主动申请跟着连队体能尖子队进行补差训练，可“心有余而力不足”，每天训练结束，两腿就像灌了铅，喘气都带着火，好几次产生放弃的念头。
王班长给我分享了他的秘诀：“训练没有捷径，就是反复练、一直练，不断总结，不断突破。”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王班长猜出我的心思，伸出双手让我“验证”。摩挲着王班长的手，那一个个“硬疙瘩”带给我强烈的冲击。顿生敬意的同时，我也看到了榜样的“模样”。
在王班长悉心指导下，1个多月后，我的手上也磨出一层茧子——单杠能做25个，3公里跑成绩提高到10分11秒。
那时的我，看到老兵们在400米障碍场上行云流水般穿梭跳跃，终于不再只是在一旁羡慕，而是有了跃跃欲试的想法。
“雷尔鑫，想练你就试试。”王班长鼓励我。虽然我的脚步踉踉跄跄，但王班长发现我对过障碍技能领悟得很快，一些动作练习几次就能基本掌握。
“你可以试试专攻400米障碍，看能不能跑进1分48秒！”王班长给我定下目标。1分48秒，是那时400米障碍比武连队参训人员的最低成绩。王班长帮我制订了“一日三餐”体能训练计划——每天完成5个800米、700次俯身登山跑的“爆发力套餐”，负重10公斤100个引体向上、500个俯卧撑的“上肢力量套餐”，以及弓步跳200次、半蹲跳200次的“腿部力量套餐”。
奔跑、跳跃、攀越、钻爬……那段时间，我头顶着烈日在训练场挥汗如雨，鞋底好像都被烤化了。终于，不断“加餐”的我，在2个月后跑进了1分48秒。
2018年底，我留队晋升下士后，迎来军旅生涯第一次比武。站在400米障碍赛场，我满心都是对胜利的渴望。然而，翻越高墙时，我的左脚在蹬墙时突然打滑，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后重重摔在地上。虽然我很快起身，不顾疼痛全力完成所有障碍，还是没能取得好成绩。
“雷尔鑫，一次失败不算啥。”连长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就像你跑400米障碍，会遇到各种障碍或挑战，只要不放弃，好好总结经验，继续努力，一定能实现目标。”
连长的话，让我若有所思。都说“宁愿长跑5000米，不跑障碍400米”，作为综合考验军人体能素质、意志品质的课目，短短400米障碍，何尝不是军旅人生摸爬滚打、奋力拼搏的缩影？只有努力跨过前行路上的重重“障碍”，才能遇见更强大的自己。
2019年，旅创破纪录比武400米障碍第三名；2020年和2021年，距离冠军领奖台只有一步之遥……2022年10月，我又一次站在400米障碍比武场。那段时间，连续的高强度训练，让我的身心达到极限。可我心里一直有个信念——一定要站上最高领奖台。
哨声一响，我像离弦的箭一样，一下子冲在最前面，全神贯注通过每一个障碍。低桩网环节，铁丝钩住了我的后背。我听见看台上的惊呼声，但“肌肉记忆”让身体自动作出反应——左肩下沉，右臂前探……撕裂的布条，像一面旗帜在身后飘扬。
冠军！站上最高领奖台，抚摸着胸前的金牌，看到观众席上连队战友兴高采烈做出“胜利”的手势，我庆幸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也明白这份荣誉不只属于自己，也属于整个连队。
走下比武场，我并没有松劲，依旧每天早早出现在训练场。我希望能把冠军“留”在连队，也希望自己的比武经验能帮助战友们提高训练水平。当我看到自己琢磨出的《正反程通过障碍十八招》成为连队400米障碍课目的训练教材，当我总结参加演习教训提出改变战术越障训练方法的建议得到上级肯定，当我在演训任务中带领战友成功突袭“蓝军”阵地，我愈发感受到训练场是战场的“镜子”，训练、比武就是为了寻找战斗力生成的“最优解”。
2023年，我以1分33秒的新纪录蝉联旅军体运动会400米障碍冠军。2024年，实现“三连冠”的我，还获得4个单项课目第一名，个人总成绩排名榜首，荣立二等功。
今年初，担任旅队400米障碍首席教练员后，我站在障碍场边，经常看到新兵们重复我当年的“糗事”：有人在高墙前犹豫，有人在深坑里挣扎，有人在低桩网下缩手缩脚。每当那时，我就会想起王班长的手，想起连长的鼓励，想起那些在障碍场独自加练的日日夜夜。
我知道，每个军人的成长都像跑400米障碍，总会有某个“高板”把你卡住，总会有某个“深坑”让你想放弃，但只要把每道障碍看作必经之路，把每次跌倒当作调整呼吸的契机，终会迎来冲过终点的时刻。
今年2月，连队荣誉室新增了一面“障碍场精神传承墙”。我荣立二等功的留影旁，贴着一张张战友们在障碍场刻苦训练的照片。
上等兵王宇问我：“班长，障碍场精神到底是什么？”我指了指他掌心刚磨出来的水泡说：“是明知攀高板会摔也要往上冲的狠劲，是掉进深坑还能扒着边缘爬出来的倔劲，是最后100米冲刺精疲力竭也要咬牙往前冲的拼劲，是看见战友落后就主动伸手的热乎劲……”
看着墙面最后方的“不抛弃、不放弃”6个字，王宇不禁感慨：“以前觉得这是一句口号，现在我明白了，这是把硬茧、伤疤变成勋章的过程。”
障碍场边，我不止一次被问过一个问题：“班长，您最初跑障碍时啥感觉？”我告诉他们：“当时我从深坑里爬不出来，后来就不敢往下跳。可班长说，障碍场的泥水能洗掉娇气，摔出来的伤疤能长出勇气。”我希望把障碍场教给我的东西，变成战友们面对困难时的底气——就像当年王班长给我展示他的老茧，就像如今的我手把手教新兵们翻过高墙，我想让年轻战友明白，障碍场上跨过的是一道道障碍，锤炼的是军人迎难而上、勇往直前的血性胆气。
400米障碍场一直在那里，等待着下一个怀揣梦想的士兵。而我跨越的，不只是高墙深坑，还是实现梦想的成长关卡——从害怕跌倒的新兵，到在暴雨中冲锋的尖兵，再到能为战友铺路的班长，一路上的每个脚印都在证明：当把每个障碍当作通往胜利的阶梯，把每次挑战视为超越自我的契机，所有的“难”，都会在障碍场的千百次摔打中，变成刻进骨子里的“能”。
（聂旺沙整理）
制图：扈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