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老兵胡印光之子胡波讲述冀中抗日往事——

“烽火中淬炼锋刃，战争中学习战争”

■王　赫　郭会哲

图①：中年时的胡印光。图②：晚年时的胡印光。（图片由王赫提供）

见证抗战老兵胡印光与自己跨越时空的拥抱

仲夏时节，草木繁盛。走进抗战老兵胡印光之子胡波的家中，仿佛走进一段时光隧道。

见到笔者，胡波从柜子中取出一张他珍藏的《军人登记表》，这张记录着胡印光军旅生平的表格，也见证了老兵的战斗人生。望着泛黄的纸页，听着胡波的讲述，一名抗战老兵的峥嵘岁月浮现眼前。

1923年，胡印光出生于河北省雄县道务村，入伍前是房地皆无的贫农。参军后，胡印光3次在战斗中负伤，被评定为三等伤残，曾荣立小功、三等功各一次，17岁获得晋察冀军区一分区五四青年奖章一枚。

“1938年，父亲参军时才15岁，瘦得都挂不住枪。入伍当天，连长看着比步枪还矮半头的父亲直摇头，最后将两枚手榴弹挂在他脖子上说，先当个‘小炸弹’吧！”胡波说。1年后，他才拿到属于自己的第一杆枪。

1939年，参军才一年多的胡印光参加了著名的黄土岭战斗。11月7日，寒风卷着雨水抽打着黄土岭。日军冒雨向上庄子、寨头方向侦察前进，试图绕道返回涞源县。胡印光趴在伏击阵地乱石堆里，将两枚手榴弹紧紧压在胸口。透过枯草缝隙，他看见了山道上晃动的敌军旗子，日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当天下午3点，日军进入包围圈，胡印光和战友们迎头杀出。打死几名日军后，胡印光的左腿突然像被火钳夹住般疼痛。仔细一看，他才发现小腿被子弹打穿了。顾不得伤，他还想继续冲锋，被战友们强拉到一旁隐蔽。

此时的胡印光还不知道，晋察冀军区一分区一团团长陈正湘发现，南山根东西向的山包上有挎战刀的日本军官举着望远镜观察战情，距南山小山头100米左右的独立小院内，也有日军进进出出。

陈正湘判断独立小院是敌指挥所，小山包是敌观察所，遂下令炮兵进入阵地实施打击，4枚迫击炮弹准确命中目标。当时谁也没有想到，其中1发炮弹当场击毙日军指挥官阿部规秀，这也是抗日战争中被我军击毙的日军最高级别将领。

黄土岭战斗后，胡印光和战友们的战斗精神更足了。这次负伤让胡印光意识到，一名军人光有血性还不够，还要有智慧，机智灵活、善于观察，在保存自我的前提下消灭敌人。此后，他起早贪黑学习军事技术、磨炼战斗本领，很快成了部队的军事尖子。

1942年深秋，胡印光和战友们奉命前去端掉一座炮楼。这座炮楼扼守公路，顶层探照灯彻夜扫视，伪军巡逻队每小时换岗。胡印光主动请缨：“硬攻伤亡大，得让炮楼自己炸膛！”行动当晚，他带领4人化装成伪军，抬着装满酒坛的竹筐走向炮楼。

炮楼内的伪军队长嗜酒如命，果然中计：“快抬进来！”胡印光佯装开坛，突然引爆了筐底的炸药。胡印光随小队疾退时，身后发出轰然巨响，我军主力部队随即攻入炮楼。

“烽火中淬炼锋刃，战争中学习战争。父亲在日记中说，他感到成长不少，越来越有打仗的招法。”胡波回忆起父亲讲述的另一个惊心动魄的战斗故事。

1944年的一个夏夜，胡印光和战友们突袭日军一座仓库，胡印光率爆破组穿越麦田时，日军瞭望塔的探照灯突然扫来。

千钧一发之际，胡印光解下腰间铜锣抛向右侧麦田，反手掷出匕首击锣。“当啷——”金属锐响撕破寂静，光柱转向声源。趁着短暂间隙，他带领队员跃进左侧排水渠。探照灯回扫时，胡印光已和战友们潜至仓库墙根，将炸药包稳稳贴上铁门。

聆听战斗的号角，磨砺胜利的锋刃。胡波告诉笔者，父亲生前曾多次带他和姐姐胡亚萍回到黄土岭战斗遗址，叮嘱他们将抗战精神传承下去。

每年的全民国家安全教育日，胡波都会参加社区组织的“移动战史课堂”，为居民和中小学生讲述父亲昔日的战斗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