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马能打仗 下马著文章

■周燕虎  武  犇

图为彭雪枫的日记本，现藏于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

在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里，珍藏着一本封面破损、纸页泛黄的日记本，它的主人是抗日战争中新四军牺牲的最高将领彭雪枫同志。日记由三部分组成：第一部分为彭雪枫奉党中央命令，以中共中央代表身份进驻太原进行统战工作的经历，日记中多次提到与阎锡山的代表梁化之的接触，清晰记录了统战工作的推进过程；第二部分记录了彭雪枫由太原出发，赴北平、天津、济南等地传达中共中央指示、听取各分局汇报的经过以及相关日程安排；第三部分为彭雪枫的读书笔记，记录了他读书的心得体会。

1936年，党中央委派彭雪枫为全权代表赴山西，与阎锡山秘密谈判，争取与其合作抗日。在此期间但凡有闲暇时间，彭雪枫就如饥似渴地读书学习，并记入日记。日记从1937年2月10日（农历除夕）记起，所记的第一桩事便是读书，上午看报后读《日文自修讨论》一小时，还读毕《纪效新书》，并感慨戚继光“有魄力，有胆略，且富创造力”。《纪效新书》中关于操兵练武“美观则不实用，实用则不美观”的观点，以及对军纪风纪的重视，彭雪枫认为“用以作现代练兵宝鉴，仍可实用”。这种对知识的渴求在日记中随处可见，他在正月初一“读完《屐痕处处》，乱翻《徐霞客游记》”，正月初二又借来屠格涅夫的《父与子》，并在当晚读完第一分册。他曾在日记中立下志愿，“拟在最近期间把屠格涅夫及托尔斯泰等的几部名著读一遍，增长学问，兴奋心情”，并简略理出了屠格涅夫的著作年表，仔细抄录，足见其学习的勤奋程度。

彭雪枫热爱读书、善于学习，曾说：“知识之在我，向来是如饥似渴的。”即使戎马倥偬之际，他也总是手不释卷。战斗间隙，他经常在昏黄的油灯下读书到深夜。一次，警卫员见他深夜伏在桌子上睡着了，就拿了件大衣轻轻地披在他身上，彭雪枫被惊醒后又看起书来。部下劝他不要这样苦读，他笑笑说：“不抓紧时间多学点，将来会输给工作的。”

彭雪枫读书涉猎十分广泛，兼容并包、门类繁多，不仅注重政治理论学习，还刻苦钻研军事理论，同时广泛阅读文学艺术作品和历史书籍。有些书不仅反复读，而且还力求背诵。如《孙子兵法》，他在给妻子林颖的信中写道：“已读七篇，且已成诵，对这些书，我决心朗诵多遍以求会背。学习是非咬牙不可的。”他有一枚藏书章，上面刻着“书有未曾经我读”几个字，激励自己学无止境、永不自满。

就这样，那些对读书的痴迷与专注，最终化作了他笔下的锋芒。从1941年10月至1942年10月一年中，彭雪枫撰写的文章仅军事学术论文、战役总结、军事报告等就有34篇，字里行间充满对战术运用、战争规律的深刻洞察和系统思考，在人们心中立起了文武兼备的一代儒将形象。

彭雪枫“上马能打仗，下马著文章”，可谓智勇双全。1938年，为开创苏鲁豫皖边区新局面，彭雪枫深入敌后开展斗争，组建新四军游击支队并担任司令员兼政治委员，率部挺进豫东敌后战场。短短一年时间，游击支队就发展成为1.7万余人的抗日武装，并在7个县建立了抗日民主政权，完成了初创豫皖苏敌后根据地的战略任务。皖南事变后，彭雪枫与邓子恢等人领导根据地军民同日伪军及国民党顽固派进行了艰苦卓绝的斗争，先后取得1942年冬季淮北反“扫荡”和1943年山子头战役的胜利。1944年，彭雪枫在河南夏邑八里庄指挥作战时英勇牺牲，用年仅37岁的生命诠释了“为有牺牲多壮志”的使命担当。

从统战谈判桌前的运筹帷幄到抗日前线的披坚执锐，彭雪枫用行动表明：真正的军人，不仅能用枪杆子取得战斗胜利，也能用笔杆子书写战略思考。这既是抗战英雄对文武兼备的生动注解，也是今天的革命军人应当追求的素质本领。当前，面对日新月异的战争形态与复杂繁重的形势任务，广大官兵特别是各级领导干部应像彭雪枫那样，保持和发扬我军勤于学习、善于学习的优良传统，在见缝插针、争分夺秒中多读书、读好书，在博览群书、勤学善思中汲取丰富智慧，在立足实践、学用结合中形成深邃思考，不断将知识优势转化为制胜优势，努力成为既披甲能战的“猛将”，又提笔能写的“智囊”，为打赢未来战争锻造过硬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