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 阅
■栗振宇 袁丽萍 奉云鹤
回到山西,97岁的抗战老兵齐英说起今年抗战胜利日阅兵,仍心绪难平。
9月3日一早,齐英与其他老兵一起,前往天安门观礼。车辆将要驶达时,齐英指着天安门一侧,对女儿说:“当年开国大典,我就在这里站岗。”
阅兵式开始后,天安门城楼上,齐英举起颤抖的右手,向受阅方队敬军礼。
那一刻,他会想到什么?
语言描述也许是困难的。老兵军礼,此刻饱含千言万语,汇聚千言万语。
他身后,是他们……
一
今年抗战胜利日阅兵,陆军某部1101机组,担负驾驶直-20直升机挂载党旗飞行的光荣使命。作为长机副驾驶的刘建增,曾在2019年国庆阅兵中,驾驶直-20接受检阅。
“今年飞行难度提高。每到一个拐弯点,到什么节点,到什么地方,都是要精确到秒,通场的时候容错率很低。”
一次训练结束后,刘建增和战友驾机返场时,通过卢沟桥上空。他突然意识到:“我们现在所飞的航线,就是革命先烈用命填出来的航道。对他们来说,是‘人在旗在’;对我们来说,是‘机准旗稳’。”
受阅当天,当直升机悬挂的党旗与天安门广场上的国旗遥相呼应,刘建增满腔自豪:“那一刻,我深刻感受到,在党的领导下,祖国越来越强大!”
旗帜代表方向,凝结信仰。
1937年,全民族抗战爆发。这年“八一”纪念日后不久,红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红军改编后,各部队大多举行阅兵或誓师大会。官兵脱下红五星军帽,换上有国民党标记的军帽。这对于很多官兵来说,心理上难以接受。
42年后,时任八路军第129师参谋处处长李达,回忆第129师阅兵当天情景,仿佛历历在目。
阅兵开始前,突然天降暴雨。
“那时还没有什么军乐队,我们就把号兵集合起来组成了一个临时的‘军乐队’。”
暴雨中,官兵整齐列队,时任第129师师长刘伯承的话掷地有声。
“这顶军帽上的帽徽是白的,可我们的心永远是红的。同志们!为了救中国,暂时和红军帽告别吧!”
“换帽子!”一声令下,官兵依依不舍地把红星军帽脱下来,小心翼翼地放进挎包里。没有一个人把红星帽丢掉。
换帽后,是授旗仪式。这时,官兵振臂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发扬红军的光荣传统!”“中国共产党万岁!”
雨声和宣誓声交织在一起,久久回荡在田野上空,也深深印在全师将士心中。
8年后的1945年,也是在“八一”纪念日后不久,河北省赞皇城西侧李川沟。太行一分区部队在奉命出征前一天,举行阅兵式。
阅兵式上,时任太行军区一分区第10团团长向守志,又想起当年参加第129师雨中阅兵的情景。
“今天开的虽然也是誓师出征大会,但它是反攻的大会,胜利的大会!我们是以战胜者的身份去受降,去收缴敌人的武器,去收复沦陷在敌人手中的城市!望着眼前浩荡的征人战马,真有说不出的兴奋和激动!”
兴奋与激动,源自胜利的喜悦。在鲜红的旗帜下,对胜利的渴望,终将化作欢庆胜利的热泪。
二
9月4日下午,91岁的抗美援朝老兵周近江,又一次观看电视中回放的阅兵画面。
1951年,未满17岁的周近江参军入伍。从1951年至1955年间,他曾连续5年参加国庆阅兵。
1951年和1952年的两次国庆阅兵,正值抗美援朝战争最激烈的阶段。受阅步兵方阵中的许多官兵,刚从战场撤回。周近江回忆:“当时大家身上还带着战场上的那股拼劲儿。在阅兵后,我和战友们又立刻返回战场继续作战。”
1953年,凯旋的志愿军战士用胜利为祖国献上生日贺礼。周近江在三轮摩托化步兵方阵参阅。
战争中,周近江目睹太多牺牲。每每想起这些,他就忍不住泪眼婆娑:“我们志愿军不怕牺牲,就算胳膊断了也要继续往前冲……”在周近江心里,当年方阵里的他,是在代表众多牺牲战友受阅。
多少年来,在不同时间地点的阅兵式上,不知有多少官兵像周近江一样,代表战友走在受阅的方阵里。
今年抗战胜利日阅兵,第79集团军某旅战士赵畦手擎“能攻能守的模范党支部”战旗接受检阅。他的胸前口袋里,装着一张照片。
这是一张属于胜利者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叫李永生,赵畦所在连队的第一任连长。
百团大战中,李永生肩扛缴获的3支日本三八式步枪,手上提着1挺轻机枪,表情刚毅,留下珍贵瞬间。
李永生牺牲在抗战胜利前夜。他的照片背面,后来人写下“山河无恙,吾辈自强”几个字。
赵畦说:“带着老连长的照片,来到阅兵场,让他听听天安门前的欢呼声,感受抗战胜利的伟大荣光,看看现在的盛世,这是我们全连战友的愿望。”
“经过天安门时,其实我心里,就已经在和老连长对话——老连长,你看到了吗?这崭新的武器装备,现在都是咱们的。不管武器装备怎么变,我们骨子里的东西永远不变。那种忠诚血性,那种视死如归、坚韧不拔的信念,永远存在我们的胜战基因之中。”
让英雄见证受阅荣光,是很多受阅官兵的心愿。
今年抗战胜利日刚过,祖国迎回第十二批在韩中国人民志愿军烈士遗骸。
仪式上,刚从北京观礼归来的96岁老兵程茂友,特意手持阅兵现场东风-5C的照片来到现场:“我要把祖国的繁荣昌盛给他们看,讲给他们听!”
仪式上,刚从阅兵场上归来的礼兵孙浩田,把迎回仪式当作自己又一次接受检阅。“我要把好消息带给先烈,能接受他们的检阅,我很自豪。”
英雄,祖国不会忘记,人民不会忘记,山河不会忘记。这是阅兵式上,回响在无数人心中的声音。
三
“在初升的太阳射照着的红色的土上面,我们合着脚步,合(和)着歌声,合着激动的心,合着战斗的呼吸。我们开始了这伟大的一天。我们团结、集中、检阅、壮大我们的力量,为了战斗,为了我们自己的中国,为了红色的中国,为了苏维埃中国……”
写下这段文字的,是当年中央苏区《红色中华》报的记者朱华。1933年8月1日,红军第一次庆祝建军节,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在瑞金举行盛大阅兵典礼。朱华记录的是当时受阅官兵和群众的心情。
“前进着,一切红色战士们,去夺取我们自己的中国……在那个时候,在革命历史上写着我们更光辉的功绩,那个时候我们应该是从帝国主义国民党践踏下夺回了中国,建立了我们独立统一的苏维埃新中国。”
16年后,朱华笔下的梦想终成现实。
当《义勇军进行曲》在天安门广场奏响的时候,词作者田汉就在观礼台上。鲜为人知的是,田汉的儿子田申,作为华北战车团的代团长,当时正准备率领战车方队通过天安门广场。
“当时的坦克都是从日本人和国民党手中缴获的,”田申回忆,“我们喷上了军徽和编号,焕然一新。”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检阅途中,有辆装甲车因故障熄火。后车驾驶员急中生智,开上前去把它顶到了西长安街上。
在第二年国庆阅兵时,受阅官兵仍非常担心发生这种情况。受阅老兵曾焰回忆:“检阅时,还是日本小坦克。我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因为坦克一开,我的任务是趴在发动机上,就看那个电动柴油泵,能不能正常。如果不正常,我就赶紧换手动,怕到时候又停车。”
地面突击方队,向来是阅兵式上备受关注的队伍。
今年抗战胜利日阅兵,第82集团军某旅一级军士长丁辉,再次吸引了众多目光。他6次参加阅兵,5次以装备方队“第一车”驾驶员身份接受检阅。
86式、99式、99A式、99B式……丁辉驾驶的战车一次次升级改造,他研制的电子成像系统也在迭代升级。
“做到米秒不差,不是为了阅兵场上好看,而是为了打赢以精准协同为基础的联合作战。”丁辉说:“我们把装备从演训场开到阅兵场,也可以一声令下从阅兵场直接开向战场。”
丁辉的底气,来自30多年来的潜心钻研。他一直珍藏着一张照片——他和99A坦克总设计师毛明院士的合影。
2016年,毛明院士入选年度十大科技创新人物。在颁奖典礼上,他邀请丁辉作为现场嘉宾,共享这份荣誉。
毛明说:“我研制的装备好不好用,一线官兵最清楚。没有他们在实际应用后提出的改进建议,我们造不出先进的坦克装备。这份荣誉也属于他们。”
2015年9月3日,99A坦克作为装备方队第一方队接受检阅时,电视机前的毛明激动不已。阅兵结束后,毛明和丁辉见面。他紧紧握着丁辉的手说:“仿佛我也接受了一次检阅。”
“我从小就有一个军人梦,但一直没能实现。”
“我研制的坦克替我实现了军人梦。它就像一个英雄,有一种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英雄气概。”
看到自己研制的装备通过阅兵场,那种自豪,就像自己在接受检阅。这可能是一代代军工人的共同感受。
四
1984年国庆阅兵,人民军队受阅史上,第一次出现了女兵方队。她们由当时的北京军区军医学校学员组成。
高标准的阅兵训练,对于女兵来说,挑战可想而知。更何况,她们是代表全军女兵,在国庆阅兵中首次亮相。
受阅队员章筠曾记叙过这样一个细节:“一次训练时,队员小盛突然晕倒。在场的摄影记者要抢拍这个镜头。大家自发围起来,说什么也不让拍。我们吃了多少苦自己清楚,却不愿让外人知道。我们只有一个心愿,要向全世界展示新中国一代女兵的风采。至于背后付出的泪水和汗水,有什么可炫耀的!”
在这支队伍里,有两位队员——杨秀梅、张小华,都是唐山大地震幸存的孤女。8年前,她们被官兵从废墟中救出来。后来,两人分别参军入伍,并以优异成绩考入北京军区军医学校。
《解放军报》记者曾在阅兵村采访杨秀梅。杨秀梅在地震中失去了父母、姐姐和弟弟。休息时间,她告诉记者:“我生活在军队的大家庭里,有那么多叔叔阿姨,有那么多兄弟姐妹,我不感到孤独。”当记者问她最喜欢的是什么书时,她眼睛一亮,说:“《军队的女儿》!”
41年后,已经从地方某单位光荣退休的杨秀梅,回忆起当时的心境,仍然记得非常清晰。
“是党和军队培养了我,我是军人的后代,我是军队的女儿。大阅兵这样重大的任务,我一定要完成好。因为我要多做工作、多作贡献,把我父母没能完成的弥补回来。”
1988年秋天,已经结婚生子的杨秀梅,第一次到天安门广场游览。那天,蓝天白云,秋高气爽,天气很像4年前的那个国庆节。看完升旗后的她,突然想再走一遍当年正步走过的长安街——
“一到东华表那个位置,我眼泪就止不住了。当年受阅的场景一下子浮现眼前,耳朵里好像响起了‘咵咵咵’踢正步的声音,心情激动得不得了。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震撼呢?”
今年抗战胜利日阅兵,杨秀梅早早等在电视机前,跟同样是老兵的爱人一块观看。
“看了很长志气,是爱国心的凝聚,给国人一种激励。我们尤其关注受阅女兵。我爱人说,‘你看,她们英姿飒爽地走过来,就像你们走过来一样’。”
杨秀梅跟爱人开玩笑:“我们是第一批受阅女兵,找了我,你幸福不?”
爱人说:“何止幸福,还特自豪骄傲呢。”
值得一提的是,这年阅兵结束后,女兵方队接到通知,在10月2日、3日两天,着受阅服装到首都各大公园和北京市民一起参加节日游园活动。那两天,身着新式服装的受阅女兵成了京城一道靓丽风景线。
1984年,与这支女兵方队同时在阅兵村训练的,还有另一支来自军队院校的队伍——海军第一水面舰艇学校(后更名为海军大连舰艇学院)。从1949年开国大典的打头方阵起,这所学校的官兵共参加了15次天安门阅兵。
他们中,活跃着一位传奇人物——孙国桢。
孙国桢,曾就读于英国皇家海军学院,参与领导国民党“重庆”号巡洋舰起义。除开国大典阅兵外,此前历次国庆大阅兵,他都是海军方队总教练。
在孙国桢看来,“学员们正步走过天安门,展示的是大国形象,是中国军人的文明素质。‘一二一’里有政治、有文化。”孙国桢给多数人看来枯燥重复的队列训练,注入丰富、生动、实际的爱国主义教育内容。
9月30日零时,孙国桢如同送勇士上前线一样,将学员们送上开往天安门广场的汽车。他的心,也仿佛跟随队伍来到了天安门广场。
此前,孙国桢训练的方队虽然多次受阅,但作为总教练,他每次都只能在收音机或大喇叭下,聆听实况转播,想象天安门广场的盛况,从海军方队的脚步声中,判断他们走得怎么样。
这一次,他终于可以通过电视转播,看到自己训练的方队了。海军方队走过来了,掌声雷动……
孙国桢禁不住热泪盈眶。天安门广场的庆祝活动还没有结束,他就催促阅兵村的炊事员们:“快,去买鞭炮。我们要热烈欢迎他们胜利归来!”
那一年,孙国桢59岁。今年,孙国桢正好100岁。
而今,他已很难像此前那样,轻松自如地接受采访了。但我们相信,10多次担任阅兵方队总教练的经历,已经铺就了他人生最重要的底色。他应该感到欣慰,他在阅兵训练中总结的方法、凝练的传统、积淀的精神,都已传递到年轻的学员们身上。
渤海湾畔,海军沧州舰正在训练。毕业于海军大连舰艇学院的副舰长林龙曾3次参加阅兵。
“如果阅兵有标准,那就是给祖国和人民展现最好的一面。这个标准刻进了我的心里,无论是学习还是工作,都是以这个标准要求自己。”林龙第一次参阅是在大学期间,作为海军方队一员参加了2009年国庆阅兵。
毕业时,他以专业第一名的成绩走上辽宁舰,后来有幸参加了2018年和2019年的海上阅兵。
2023年的一天,林龙和妻子商定结婚日期。妻子让他在8月、9月之间选个日子,他毫不犹豫地说:“9月3日。”
林龙至今难忘第一次参加海上阅兵的场景。刚完成重大演习任务不久的辽宁舰航母编队,转入海上阅兵场。
48艘战舰铁流澎湃,76架战机振翅欲飞,10000余名官兵雄姿英发……这是新中国历史上规模最大的海上阅兵。林龙望着周围的舰艇,暗暗决心道:“总有一天,我要驾驶新型战舰,再次接受祖国和人民的检阅”“我赶上了海军快速发展的好时代,先进的武器装备给足了我们打赢的底气”。
五
打赢的底气,支撑守护和平的心愿。
10年前的抗战胜利日阅兵,飞行员李凌超曾受邀参加观礼。望着战友们驾驶战机在万众瞩目中飞过天安门,李凌超激动不已,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拥有这份荣光。
今年,李凌超圆了梦。她驾驶“鲲鹏”家族最新型运输机运-20B接受检阅。
李凌超是我国空军第7批女飞行员,也是首位运-20女机长。28年飞行生涯,她已成长为特级飞行员,安全飞行超过5000小时,足迹遍布10多个国家。
“当我驾驶运-20,飞出国门执行人道主义救援等任务时,突然感到世界变小了,小到像一个家。一方有难,我们有能力可以到任何地方,伸出援救之手。”李凌超说,“中国的强大,一定是世界的福音。”
李凌超是听着飞机的轰鸣声长大的。她的父亲李林曾经是一名战斗机飞行员,参加多次重大任务。
在李凌超还在娘胎时,李林就给她起好了名字,寓意凌空超越。李林也曾有过阅兵梦,但没能实现。他说,1989年他驾驶自己倾注心血的歼-8到北京参加一次装备展览活动时,就像接受一次检阅一样,兴奋了很久。
今年的阅兵直播,李林全程目不转睛地观看。当看到空中梯队飞过天安门时,他的眼神中写满了激动。
“一人受阅、全家光荣”,是众多受阅官兵家庭的生动写照。
今年抗战胜利日阅兵结束后,第83集团军某旅二级上士兰宇立即申请休假,带着军功章急忙往家赶。
湖北荆州,预产期将至的兰宇妻子,正静待他的归来。
此次阅兵,兰宇在维和部队方队接受检阅。因表现优异,兰宇荣立三等功。
回到家,兰宇给妻子戴上写着“一人受阅、全家光荣”的绶带,把军功章和证书放在妻子手里,并给她拍照留念。当晚,兰宇把照片发在微信朋友圈,并配文:“军功章有你的一大半!”
9月17日,他们的孩子来到这个世界。抱着幼小的生命,兰宇忽然想到了维和任务期间遇到的孩子们。
2019年,兰宇作为第五批赴南苏丹(朱巴)维和步兵营的一员,出国执行联合国维和任务。
令兰宇难忘的是一个7岁左右的当地小女孩。当时,兰宇和战友们给当地一所小学捐赠粉笔等教学物资。这位小女孩随即拿起粉笔,在表面有些开裂的黑板上,画了一只大大的和平鸽,随后向中国维和官兵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那些孩子们是多么纯洁,是多么渴望没有枪声的生活。”兰宇回忆起那个场景,感慨万千。
今年抗战胜利日阅兵,是兰宇第二次参加阅兵。2015年9月3日,他曾作为“刘老庄连”英模部队方队的一员接受检阅。谈起两次阅兵的感受,他说:“第一次参加阅兵时,内心想的更多是致敬先烈。这一次阅兵,我更多想到的是,要倍加珍惜先烈们用生命换来的和平安宁。”
前几天,兰宇给孩子起了名,叫“子霁”。“霁”的含义为“雨雪停止,天空放晴”。他希望世界的天空,每一天都是晴朗的。
六
1999年国庆阅兵结束后,原石家庄陆军学院一位名叫殷铁生的受阅学员,写下一首诗《把心交给祖国》:
把心交给祖国
交给冷漠的边关
浩瀚的沙漠
把心交给祖国
交给长城的火
嘹亮的军歌
把心交给祖国
交给沸腾的军营
和平的白鸽
把心交给祖国
交给不屈的信念
受阅的拼搏
把心交给祖国
随着祖国的脉搏一起跳动
吸母亲的乳汁茁壮成长
交给祖国的心
宽阔如天地
不息如江河
诗言志,歌咏言。
多少年来,从一代代受阅官兵心中流淌出来的诗句,汇聚起来就像一部雄壮交响。它们一如阅兵场上的嘹亮军乐,抒发着一支军队的澎湃心声。
今年抗战胜利日阅兵的联合军乐团里,有一位已是57岁的演奏员。
他的名字叫李峰。从1984年至今,他已参加6次阅兵。他的父亲李孝尔,也曾是联合军乐团中的一员,参加过10余次国家重大庆典活动中的军乐演奏。
“很多当年阅兵式上演奏的分谱,父亲到晚年都能背下来。可以想见,那些受阅经历对他影响有多深。我就是在父亲影响下进入军乐团的。我们吹的都是小号。”
“能在阅兵场上演奏当年父辈演奏过的曲目,是一种莫大的光荣。这次我之所以继续报名参加联合军乐团,就是想让父亲看到,儿子还能上阅兵场。”
“军乐,能从一个侧面,反映军队的文化软实力。今年《无人智胜进行曲》,用音乐的方式反映了我们军队新的面貌和风采。”
遗憾的是,在李峰参加集训的第5天,李孝尔突然离世。在李峰心里,阅兵当天的盛况,父亲一定看到了。
从《人民军队忠于党》《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到《钢铁洪流进行曲》《胜利日进行曲》……伴着雄壮军乐,抗战胜利日阅兵的诸多情景,至今仍铭刻在人们心中。
山河壮丽,岁月如歌。多少年来,也许我们每个人心灵深处,都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阅兵故事。这些故事融入我们的人生,汇聚在列阵走来的队伍里,积淀起一部属于我们大家的心灵史,一部滚烫而绵长的心灵史。
这部心灵史,说到底是一部逐梦史。它折射出一支英雄军队的奋进步履,折射出一个民族迈向伟大复兴的心路历程。
丹心昭日月,热血铸荣光。
天安门广场,见证无数受阅荣光的地方,又将迎来新中国成立76周年的华彩。
清晨,当国旗护卫队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过金水桥时,熟悉的歌声再次在心中响起:“我把光辉融进,融进祖国的星座。山知道我,江河知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