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在转型中砺锋
——来自中部战区陆军某旅的观察报告
■程春蕾 王政杰 解放军报记者 韩 成
滨海滩头，涛声阵阵。前不久，中部战区陆军某旅一场全要素演练紧张展开。即将进入实弹射击的关键时刻，海上天色突变、云雾漫卷，目标渐渐隐匿于雾色之中。
“打，还是不打？”火炮刚占领发射阵地便遭此特情，该旅某连炮班班长黄佳豪临危不乱，快速分析研判目标数据后，果断定下打击决心。1秒、2秒、3秒……寻得最佳发射时机，黄佳豪随即下达指令，炮弹呼啸出膛，精准命中目标。
“敢打的自信和底气，来自向战转型跨越、勇于攻坚突破的淬火砺剑。”该旅领导告诉记者，近年来，他们加速推进人员“换脑”强能、武器平台升级、战法打法创新，嵌入体系锤炼新质战斗力，官兵险难环境应变、全域作战能力全面提升。
一轮射击完毕，天空下起大雨，“战场”能见度更低。黄佳豪带领炮班，迅速转移阵地。放眼演兵场，多辆战车冒雨疾驰，一道道车辙向远方延伸……
该旅远火分队进行实弹射击（资料照片）。朱岩 摄
一群官兵的视距拓展，一支部队的视距超越
起飞，搜索，回传……某连侦察班班长蔡勇轻拨操作杆，侦察无人机“依令”升空，向数公里外的目标方向飞去。很快，一组组目标坐标参数滚动呈现在手持终端屏幕上，蔡勇娴熟整编处理，第一时间将数据流转至火力分队。
不多时，炮弹呼啸过顶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感受到科技赋能练兵带来的酣畅，这位有着十多年兵龄的老兵难掩激动。
几个月前，新的无人侦察装备刚刚配发连队，几个月后的实兵演练，旅里便将全部目标设在侦察兵的视距之外，倒逼官兵争分夺秒提升有人无人协同作战能力。多次经历侦察平台和技术升级的蔡勇感慨：一架无人机的加持，能把侦察时间单位压缩至秒级，身处科技飞速发展的时代，每个人都要给自己能力提升按下“快进键”。
超视距，是目光的超越，也是思维的超越。在炮兵部队，侦察兵被视作“炮兵之眼”，蔡勇作为旅里侦察骨干深谙其理。回想过往，只要距离“敌人”和炮火足够近，就可以磨炼出锐利的“眼睛”。然而，近年来演训场上变化不断，侦察目标越来越远，一次次超出视距限制，让他不断刷新对“眼睛”的认知。
几年前，营里换装新装备不久组织专业比武，官兵都没想到，曾多次摘金夺银的蔡勇，在新型侦察仪器操作环节，竟败在一名大学生新兵手下。大家更没想到，当天比武结束，蔡勇便捧着教材，找到那位新兵拜师学艺。在蔡勇看来，这并非不光彩的事，恰恰相反，借助时代“推背感”乘势而上，才是新时代官兵该有的状态。
“头脑的视距决定‘眼睛’的视距，关键靠知识和技术支撑。”这些年，紧跟军队转型步伐，该旅武器装备、作战平台、人员能力加快迭代升级，从人工观测器材到车载侦察系统，再到旅属无人机、连属小型无人机等，侦察设备接续更新；协同侦察、组网建链等能力升级培训教学压茬推进，侦察视界从平面到立体，侦察手段从靠双眼到靠芯片，蔡勇明显感到“推背感”成倍递增。
为此，蔡勇马不停蹄加油加压，跟厂家学装备原理、找院校寻教材案例、到兄弟单位学实战经验，下足苦功夫，不断补齐短板。去年，在该旅侦察专业比武中，蔡勇带领全班斩获侦察车组第一名，获评侦察“尖刀班”。
“科技创新驱动着每一名官兵奋勇前进。”该旅领导介绍，着眼增强“视距之外”的本领，全旅官兵换装之前抢先“换脑”，前瞻研究新战法、新训法，一次次开启转型创新的加速度：大学生新兵、瞄准手孙韬运用数字电路知识计算瞄准参数，提升了火力打击反应速度，在比武中摘得桂冠；运输班班长张帆研制重装运输车铁路装载定位装置，大幅提高了定位精度、缩短了装载时间；副营长王欢总结出某火力精算法，有效提升打击效能……
一群官兵的视距拓展，折射出一支部队的视距超越。从武器装备信息化指挥平台升级，到信息模块通用性改装，再到各类战法打法的研练创新，该旅紧盯科技之变，实现了多炮种一网联动、多级指挥机构信息互通、多维手段辅助战场决策。这些年，他们一刻不停歇，向立体侦察、精准打击的“新视距”全速攻坚。
“超越视距只是起点，超越对手才是最终目标。”该旅领导说，“百年行军走到了吃劲的关键期，我们惟有奋力攻坚不松懈、铆足干劲加油冲，才能如期交出合格答卷，不负党和人民的重托。”
肩负“全域作战”使命，打开全域练兵视野
“那是一个不断破茧的过程。”这几年辗转多地练兵，远火营火炮技师李显一的心得体会，全部记在他工作电脑中的故障案例集里。
今年盛夏，李显一随队南下到某地驻训。开训没多久，湿热的天气便给他出了一道难题：一门火炮没有任何征兆就“闹起了脾气”，炮管无法调转方向。李显一打开电脑里的故障案例集，对照记录的故障现象，对涉及到的零件模块、机械部件逐个筛查，也没找出症结所在。
就在李显一苦寻良方之际，配电箱表面凝结的细密露珠，让他眼前一亮。他打开箱门，一眼便发现一段发霉烧蚀的连接线。
“与北方干燥气候不同，金属配电箱在潮湿的南方极易受潮。”返回宿营地，李显一把这次故障收录到故障案例集，之后召集维修骨干连夜摸索出物理干燥除湿、加装防水膜、定期清理积盐等多种对策办法。
近年来，部队训练环境、地域快速切换，是李显一的直观感受。记者点击鼠标查看李显一的故障案例集，一条条涵盖多地域、多天候的排障经验背后，一幅全域练兵图景徐徐铺展。
“作为一支新质作战力量，肩负‘全域作战’使命向前冲，需要打开全域练兵视野。”远火营指挥员说，装备列装几年来，他们成为全军各大演兵场的“常客”，从大漠戈壁到塞外草原，从中原山地到东南沿海，部队战斗力随着一次次转战不断提升：装备列装当年快速形成战斗力；武器系统升级当年打出首发精准命中的好成绩……
“切换陌生环境就是在切换练兵对手。”一次大漠机动，意外的机械故障让火炮技师发现，不起眼的细微沙尘足以让战车“趴窝”；一次沿海练兵，火炮驾驶员在瓢泼大雨中发现，泥泞的滩涂是导致油料急速消耗的重要因素……经历一次次陌生地域磨砺，该旅官兵对战场的感知更清晰：战争不可能发生在理想环境里，缩短战场适应期，就是把握克敌制胜的先机。
“快速转换的战场锤炼快速应变的能力。”辗转多地练兵这些年，某连连长曲加坡总感觉自己时间不够用，前一阵子还在海上组织航渡训练，没多久又搭上军列奔赴中原某陌生地域组织实弹射击。如何应对高强度练兵节奏？“想在前、干在先！”曲加坡在机动途中就召集干部骨干展开筹划，分析演练地域特点、研判特情、集智谋划应对之策。凭借充足的超前准备，他们在实弹射击考核中反应迅速，打得又准又快，夺得“神炮连”奖牌。
从班长到连长，曲加坡跟随越走越远的练兵足迹快速成长，见证着旅队整体的跨越。打赢使命催征，全旅官兵不断向极限发起挑战，开展火炮极限距离射击、无人机极限条件实飞等课目探索，一大批新的战法打法不断涌现，牵引部队战斗力建设不断提速。
“棋子”高速联动，“棋盘”体系释能
一名班长的指挥权限有多大？
某连炮班班长刘超底气十足地告诉记者：“战场有多大，权限就有多大。”起初，记者认为这是刘超理想的“将来时”，深入采访之后发现，这是刘超正在经历的“进行时”。
一次实弹演练，该旅打破常规，首次增设了针对连、排、班等小编组战场指挥决策能力的检验内容，让包括刘超在内的不少末端指挥骨干一时措手不及。
这次“初体验”让刘超印象深刻。不同以往，演练中他要先从作战想定中分析研判自身的作战任务和面对的“敌情”，之后还要根据作战地域、作战地形等，自主确定射击弹种、选择发射时机、处置各类战术情况。“以前知道打哪里、打得准就行，现在还要弄清楚怎么打、跟谁打。”刘超一语道出变化。
“放眼近期世界几场局部冲突，体系支撑下的‘小群多路’作战，考验顶层指挥，更考验小编组联动本领。”随着不断向体系练兵深水区迈进，该旅官兵越发感到夯实体系底盘的重要性，每个“棋子”都高速联动起来，整个“棋盘”体系才会释放出最大能量。
近年来，他们结合使命任务，在实战化练兵中不断加大对单兵单装、小编组作战单元的能力检验，通过不断增加战术协同要素、构设典型作战场景等，最大限度提升战训耦合度；紧盯短板弱项灵活调整内容、升级难度，将每个末端嵌入体系链条，把“硬指头”攥成体系“铁拳头”。
“体系作战指挥人才需要体系环境培养。”该旅领导告诉记者，他们通过院校送学、跨兵种培训、体系演习实践等方式，全面探索体系作战指挥人才培养路径，助推各级末端指挥骨干不断向体系多能型转变。
转变，刻在班长刘超的能力跃升曲线上——
今年初的一次训练中，刘超以营指挥员参谋助手身份，坐上营火力打击指挥席，参与任务筹划部署、作战课题研究。刘超提出的“细化小编组、点对点指挥”等建议被采纳。回顾成长经历，刘超感慨：“体系根基越牢，练兵视野越开阔。”
转变，写在班长郑宏的任务经历中——
一次多军兵种演习，远火营指控班班长郑宏与火箭军、空军战友携手制订“火力规划”，保障远火营高效嵌入体系打击链条，完成立体攻防研练，探索多项战法。他说，越来越多的协同任务淬练，让他胜任体系战位的信心越来越足。
信心从何而来？探寻历史，让记者找到了答案——
该旅前身为晋察冀军区组建的首支炮兵部队，向来以善于攻坚、敢打硬仗著称。穿越历史风云，从骡马化到机械化，再到信息化，他们一路走来始终攻坚打头阵、转型当先锋。“回望烽火来时路，奋楫强军新征程，我们目标信念更笃定、使命责任更强烈、冲锋锐气更充盈。”该旅领导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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