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冬日樱桃沟:寒枝写意,尽是生机
——探访一二·九运动纪念地有感
■解放军报客户端记者 陈竹青

制图:吕欣彤
北京西郊樱桃沟的冬天并不凋敝,反而用最简练的线条勾勒着生机。
水杉褪尽了针叶,露出笔直的骨骼,每一条枝梢都精悍地直指天空;松柏凝着墨绿,在凛冽的空气里,缓慢而稳健地呼吸;溪水未曾冻结,仍在嶙峋的石间穿行,水声激越,清晰可辨。
牵着孩童的父母、成群结队的学生、互相搀扶的长者,正从山径上走来。他们颜色各异的外衣像跃动的鲜亮色块,交谈声、脚步声、呵出的白气,构成另一种热烈的生命气象。
90年前的此地,见证的是风刀霜剑严相逼之下,生命的顽强抗争!
彼时,日本帝国主义自1931年发动九一八事变后步步紧逼,通过《何梅协定》妄图吞并华北,中华民族危在旦夕。在中国共产党号召、组织与引领下,1935年12月9日,一二·九运动爆发。热血青年的青春呐喊,充盈着一心只为救亡图存的果敢与坚韧。

△图为一二·九运动纪念地内“不平静的书桌”雕塑
当“华北之大,已安放不得一张平静的书桌”成为泣血悲鸣,西山脚下的樱桃沟,便以它地理上的幽深,收容了历史的另一种可能。
樱桃沟不是战场,却成了思想的演武场;没有硝烟,却弥漫着救亡图存的浓烈气息。1936年至1937年间,北平大中学校学生抗日救国联合会与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组织的3期军事训练营在此举办,培养出数百名抗日骨干,其中许多人投身八路军、新四军,在民族解放的战场上冲锋陷阵,用一腔热血染红了无私无畏的战旗。
那年夏天,一批又一批学子们从清华园、从沙滩红楼、从北平的各个角落行至此处,本应握着笔杆、翻阅书页的手,在这里操练着各项军事技能;本应回荡在图书馆与教室里的年轻声音,在深谷溪畔,激辩着民族的出路。学子满怀救国激情,在沟内的一块大青石上郑重刻下“保卫华北”四个大字,一笔一画深入岩髓。

△图为一二·九运动纪念地内“保卫华北”石刻
“石在,火种是不会绝的。”在国难当头的至暗时刻,樱桃沟目睹了一代青年将自身命运与国家存亡紧紧绑缚的、惊心动魄的“生机”。一个沉睡已久的民族苏醒了,不再逆来顺受,不再任由贼寇宰割。

草木岁岁枯荣,依循的是自然律令;而信念、勇气与担当的传承,却需要一次次主动的“光合作用”——比如,一次在一二·九运动纪念亭前的沉思,一次面向团旗的宣誓,一次穿越时空的对话。
北京外国语大学的王鑫骞不是第一次来一二·九运动纪念地,年初春游时的偶然探寻让他触摸到90年前的风云。前些日子,王鑫骞和学生会其他同学们一拍即合,将这里选做团日活动的打卡点。

△图为北京外国语大学学生与游客观看“动员全民族抗战的运动”主题展
在樱桃沟这座建于1985年的纪念亭前,同学们观看“动员全民族抗战的运动”主题展,共同追忆历史,交流分享感悟。

△图为一二·九运动纪念亭
亭子洁白的“众”字形结构,在冬日的山野中显得格外耀眼。它线条简单却极具力量,直指那场运动的真髓:“众”,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觉醒的、团结的万千民众。
团日活动结束,人们并未即刻散去。有人走向不远处那尊名为《不平静的书桌》的雕塑,静静凝望;更多的青年,三三两两,漫步在宁静的山道上。他们谈论着历史,更谈论着未来。
英语专业学生霍思帆是国家植物园的兼职讲解员,她说:“我深知每一片绿叶的安宁都并非理所当然,正是当年那些青年的勇敢与无私,才让我们有了安静读书的寻常日子。”
德语专业学生朱幼幼说:“作为北外学子,我更深刻地体会到,要用专业与智慧向世界讲述中国故事。”

△图为北京外国语大学学生在一二·九运动纪念亭前交流心得
90年前,那群青年从这里汲取了卫国的决心与救国的力量;90年后,这群青年汲取的是强国的担当与兴国的自觉——时空流转,不变的是将个人信仰融入伟大梦想的无声默契。
樱桃沟的溪水依旧潺潺,流过“保卫华北”的石刻,也倒映着今天青春的衣袂。溪水不停,它带走了许多东西:带走了1935年的严冬风霜,带走了1936年的夏日蝉鸣,带走了那些决绝的年轻面容。

当一代又一代的青年来到这里,触摸同样的笔划,思考同样的问题,有些东西是永远带不走的——
“承担起历史赋予的使命,肩负起民族复兴的责任”,成为了一种跨越时空、连绵不绝的回响。像樱桃沟的树木年年新生,溪水刻刻常流,像那块青石上“保卫华北”的字迹,在经历过90个冬天之后,依然清晰可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