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省玉环市——
风里浪里，船老大的拥军情
■蒋慧君
7月的一天，浙江省玉环市鸡山乡武装部长苏雪平登上栈台至鸡山的客运渡船。乘船间隙，她与船老大张加仁聊了起来。
“开完这趟，一会儿还要为守岛部队运送物资。”张加仁随口说道。
无意中的一句话，引起苏雪平注意，她索性打破砂锅问到底。
鸡山乡是个海岛乡，由鸡山、大鹿山、披山等20余个岛屿组成，岛上人们的日常出行全靠客运渡船。自去年“五一”以来，鸡山乡政府拨出专款，为全乡退伍军人提供免费乘船服务。此举在社会上引起较大反响，一时间好评如潮。作为鸡山乡武装部长，苏雪平见证和参与了这项有着特殊意义的工作。
实际上，在此之前，渡船就已经给岛上60岁以上退伍军人半价优惠、70岁以上退伍军人及岛上军人军属提供免票服务。而最难得的是，船老大们已默默为守岛部队运送物资50多年。
“坚持几年容易，坚持几十年不容易啊。”在了解整个事情来龙去脉后，苏雪平不禁赞叹，几代传承，船老大们唱响拥军这首永恒的歌。
在鸡山乡政府会议室，笔者见到了老中青三代船老大，聆听他们的拥军故事。
现年77岁的陈立仙老人，曾是鸡山乡连续几届人大代表，他的另一个身份，则是鸡山航运站首任站长。
“1963年10月1日，鸡山航运站成立，从此我们与守岛部队结下不解之缘。”陈立仙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笑意。
陈立仙口中提到的守岛部队，常年驻守在海岛上，守护着祖国的海疆。岛上官兵生活条件十分艰苦，所有物资都得靠海上运输。从最初的小木船、客轮，到现在的渡轮，尽管船老大换了一任又一任，鸡山航运站也因体制转变分分合合，但他们定下的规矩、拥军的原则始终没变。
当年，鸡山航运站的渡轮往返于坎门至鸡山、栈台至鸡山两条航线。自担负为守岛部队运送物资任务后，又开辟了新的航线。从最初不定期运送，到现在每星期两个航班，从没间断过。
“记得当年，我们先到码头接上司务长到坎门买菜，隔天再从坎门把他接回来，这样的情形一直延续了30多年。从2000年开始，部队接受蔬菜配送服务，我们便从栈台码头装上蔬菜，直接送到岛上。”提起这些久远往事，陈立仙如数家珍。
茫茫大海，气候瞬息万变，天气预报中的风力级别，到了海上随时都有变化的可能。当年仅45匹马力的小木船，抗风浪能力比较弱，航行途中难免遇上各种险情。渡船在峰尖浪谷颠簸过，在狂风暴雨中穿行过，在突如其来的大雾中迷失过。尤其是在风急浪高时，小木船根本靠不了岸，船老大冒险尝试着尽量往堤坝边停靠，以便及时将蔬菜、大米、食油、柴油等物资送上岸，“不能耽搁”是他们冲破狂风巨浪的信念。
坐在笔者面前的张加仁，40岁左右，现任鸡山至栈台航线的船老大、鸡山乡后岙村民兵连长。他15岁就跟着父亲在海上闯荡，黝黑的脸上散发着海洋的气息。父亲也是航运站首批成员之一，张加仁一直跟随父亲左右，与叔伯一起为部队运送物资。少年时期在他心中留下的拥军记忆，长大后成为自然而然的行为。
2017年10月，张加仁接过父辈的拥军接力棒，在为部队运送物资的同时，继续为军人军属提供服务。只要天气许可，他竭尽全力保障好部队的日常所需。看到官兵搬运物资时脸上的微笑，他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满足。
“从小我就有个军旅梦，但因各种原因未能如愿。有机会为部队服务我很高兴，感觉离部队又近了一步，因为保障好部队官兵生活，同样也是为国防事业出力。”看似随意的话语，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过去，作为航线中的停靠点，官兵驻守的海岛乘客并不多。近年来，随着海岛移民工作的推进，岛上居民几乎全部迁往内陆定居。可以说，这里成为专为部队服务的拥军停靠点。
往返于航线上的渡船，满足了部队各种物资补给需求，在信息不太发达的上个世纪，渡船还为官兵捎来报纸信件，载来许久未见的亲人。每每渡船靠岸，战士们心中那个激动啊，看到船员如同见到亲人。
来自湖北的四级军士长张殿明，至今已在岛上服役14年，可以说他见证了这一时期的渡船拥军史。“只要是军人军属，收费的船员就直接越过他们，还会把他们安排到最舒适的座位上。”身为军人，张殿明体会到这种发自内心的尊崇感。
在乘船途中发生的一件事，至今令张殿明记忆犹新。当时一位战友的妻子来岛上探亲，从未见过海的她一上船就开始头晕恶心。当时的船老大陈立仙赶紧让出自己的铺位，但汹涌的海浪还是折腾得这位军嫂呕吐连连。陈立仙赶紧倒水拿药，然后把呕吐物清理干净。靠岸后，这位战友得知情况，拉着陈立仙的手连声感谢。
守岛部队领导蒋其盼跟笔者说起这样一件事。每逢退伍老兵返乡的日子，船老大就早早把渡船停靠在码头。在部队举行欢送仪式后，船老大便载着退伍老兵沿着这个小岛隆重绕行3圈，以表达他们依依惜别之情，也为老兵军旅生涯画上一个圆满句号。
说起来，绕岛3圈还有另一层意思，那就是全体船员为退伍老兵送上的祝福，祝愿他们平平安安、圆圆满满。
“从稚气未脱的大男孩转变为一名合格军人，直至完成使命离开部队，战士们进进出出，靠的就是这渡船。”蒋其盼感慨道。
是啊，一茬茬守岛官兵，一代代老大船员，他们的鱼水之情，已悄然走过大半个世纪。
除了服务守岛官兵，驻守在鸡山本岛的边防派出所官兵也享受同样的待遇。鸡山边防哨所所长卢君波告诉笔者，平时因公务出行或休假，如错过渡船时间，提前将情况告知船老大，他们就会延迟开航等着，如有货物随行，他们还会帮着一起搬。
船员几十年如一日的拥军优属行为，不仅鼓了军人的劲，也暖了军属的心。民拥军的同时，军也爱民。每逢八一、元旦、春节等重大节日，船员受邀走进军营，与部队官兵一起联欢，一同过节。军民团聚，其乐融融，令船员倍感荣耀和自豪。
驾驶室内，张加仁紧握方向盘，朝着守岛部队方向驶去。渡船过处，留下一串串翻滚的浪花，鸡山的拥军之歌，将继续在大海洋面上唱响、回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