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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人李铎

来源:中国军网 作者:齐忠亮 责任编辑:赵镭饷
2022-08-12 17:52:00

提起李铎老先生,大部分人总会习惯性地在他的名字前缀上一大堆修饰词,用来说明他在当代书法界的地位和影响,但我却想用“好人”这个词去形容,将李老作为一个普通人写一写。

我不懂书法,但作为曾经为李老做过一些服务工作的人,我对老人的一些生活琐事倒的确有所了解。几个月前恰遇李老之子李少青先生,我当面讲述了几件发生在我和李老之间的小事,他听得很有兴味,建议我写出来。回忆研究李老的文章很多,自己深知应该认真对待。更重要的是,李老当年对我友善信任,在他去世即将两年之际,我愿意以文字表达一下对老人家的追念。

我是2009年调到军事博物馆工作的。调入新单位最初的两年,与李老基本没什么交集,多少保持了一点距离。后来因为单位内部的工作调整,服务李老成了我分管的一个方面,打交道的次数才渐渐多起来了,并在彼此的交往中逐步获得了李老的信任,一些事情也开始让我参与商量一下。

印象比较深的一件事是李老个人藏品的捐赠。2020年,李老以90高龄去世,但他在很早的时候就开始考虑向单位捐赠多年积累下来的大量艺术藏品。为妥办此事,他与家人和单位进行过多次协商。一次我去李老处办事,老两口顺便也和我聊起了这个话题。记得李老当时表示,他所有的收藏、所有的存款,一件不留、一分不留,全部捐给军博。我对他们的无私表示了真诚的叹服,同时也提出了一个建议:可以将部分捐给单位。对于这个建议,记得他们未置可否。对于拟捐赠的款项,他们最初的设想是建立一个基金,用于奖励本单位在学术及文物建设上做出贡献的专业人员,并委托我查阅一下建立基金的有关法律规定。基金的事情很遗憾最终没有如愿,但捐赠藏品事则按照老人的意愿比较完满地落实了。整理登记的藏品先搞了个展览,也搞了个捐赠仪式,就正式捐赠给了单位,我退休后听说还有第二批和第三批的捐赠。

就在捐赠准备工作的同时,李老遇到了一件“烦心事”:组织要把他作为重要典型进行一次宣传。得到消息后,本单位的宣传部门也迅速调集力量,将李老的事迹素材整理了出来。李老为人本就谦逊,认为自己的荣誉都是组织给予的,最初对此事的态度多少有点婉拒的意思,但面对单位的诚意、组织的决心,老人不好意思拒绝。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来他还是坚定推掉了这个荣誉。老人对待荣誉谦虚退让,但对儿孙们严格要求的态度却向来没有动摇过。比如李老之子李少青先生,本人也是颇有影响力的书法家,这一成就与他在父亲的严格教导下悉心研习书法大有关系。

李老社会阅历丰富,个性却很天真,不论接到哪家单位邀请参加活动的函件,李老都尽量抽出时间前往。李老晚年身体状况不佳,参加社会活动非常不利于身体的健康,所以对此类活动李老夫人一般是不赞成的,但她的干预效果不很明显。一次李老夫人找我述说了这方面的烦恼,让我去劝劝李老。我承担了这一任务,赶到李老工作室。记得对话先从顺耳的软话开始:

“李老,您是书法界重量级人物,得爱惜身体呀!”

“呵呵呵,谈不上谈不上,都是组织上给的荣誉。”

“阿姨不仅是您的夫人,还是您的厨师、保姆、秘书,所以您得听她的!”

“呵呵,必须的,必须的!”

到目前为止,聊天的气氛还算不错,于是我趁胜追击,将话题进一步引向深入:“您身体不好,参加社会活动得筛选一下。”话音刚落,李老的脸就搭拉下来,不吭声了。李老夫人不安地看了我,又看了看他,现场一片沉寂。事后,同事又悄悄告诉我,老人一开始有点生气,但后来气消了,说我是为他好,是个耿直的人。

李老一生高风亮节,把自己的精力都献给了国家和军队的文化事业,不负军旅书法家的使命担当。

(作者为原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副馆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