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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封烈士遗书:几段话,泪千行!

来源:第一军情 作者:贾永 责任编辑:赵镭饷
2021-05-09 12:17:51

第一军情推荐两封英烈遗书:一封是夏明翰烈士就义之前写给母亲陈云凤的信;一封是赵一曼烈士生命最后时刻写给儿子宁儿的信。铁骨柔情跃然纸上,读罢几行字,已然泪千行,除了悲壮的震撼,便是永远的感动。

夏明翰烈士

一、夏明翰烈士写给母亲的信——

你用慈母的心抚育了我的童年,你用优秀古典诗词开拓了我的心田……在我和弟弟妹妹投身革命的关键时刻,你给了我们精神上的关心、物质上的支持。

亲爱的妈妈,别难过,别呜咽,别让子规啼血蒙了眼,别用泪水送儿别人间。儿女不见妈妈两鬓白,但相信你会看到我们举过的红旗,飘扬在祖国的蓝天!

1928年3月20日,汉口的余记里刑场,罪恶的枪声过后,28岁的夏明翰倒在了血泊之中。就义之前,夏明翰用被敌人用刑而受伤的手,给母亲留下了这封信。同时留下的还有写给妻子和大姐的信,以及那首感动了几代人的就义诗:“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杀了夏明翰,还有后来人。”

两天后,夏明翰的五弟、中国工农红军独立第七师党代表夏明震牺牲,年仅21岁。不到一个月前,他的七弟,衡阳游击斗争领导人夏明霹英勇就义,不足20岁;4个月后,他四妹、湘南妇女运动领袖夏明衡壮烈牺牲,26岁。短短半年之内,这个家庭为革命献出了4位亲人。

夏明翰出身官宦人家。祖父夏济石,曾任清朝户部主事。父亲夏绍范,清朝诰授资政大夫。母亲陈云凤,清末“铁面御史”陈嘉言长女,曾被赐封诰命夫人。

祖父给夏明翰起小名桂根:桂者,桂冠也。祖父还专门在家中种下了一棵桂树,寄予他对这个孙子的厚望。然而,还在湖南省立甲种工业学校就学期间,17岁的夏明翰就参加了反抗北洋军阀的运动,因投身革命被 祖父断绝了接济。关键时刻,母亲陈云凤变卖了首饰支持他的行动。

1920年秋,夏明翰成为毛泽东创办的湖南自修大学第一批学员。翌年冬,经毛泽东、何叔衡两位一大代表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1926年,由毛泽东做媒,夏明翰与小他两岁的长沙绣女郑家钧在一间简陋民房成婚。何叔衡、谢觉哉送上对联:“世上惟有家钧好,天下只有明翰强。”一时传为佳话。

1927年,夏明翰赴武汉协助毛泽东举办中央农民运动讲习所。秋收起义后兼任平江、浏阳特委书记,配合毛泽东开展井冈山斗争。

1928年3月18日,夏明翰因叛徒出卖被捕,受尽残酷刑,宁死不屈。就义前的最后一个夜晚,昏迷中的夏明翰被拖回牢房,敌人给他留下一张白纸和半截铅笔,意思让他写下自白书换回一命。结果,大义凛然的夏明翰留下的是给母亲、妻子和亲人的遗书。

那一年,他的母亲58岁,他的女儿“赤云”刚刚半岁。

夏明翰与妻子。

在给妻子郑家钧的信中,夏明翰写道:“同志们曾说世上唯有家钧好,今日里才觉得你是巾帼贤才。我一生无愁无泪无私念,你切莫悲悲凄凄泪涟涟……红珠留着相思念,赤云孤苦望成全,坚持革命继吾志,暂将真理传人寰!” 落款处,是一个血色的吻。

郑家钧继承丈夫的遗志,转移到上海,一边做女佣,一边为党传递秘密文件。历尽千辛万苦,独自把女儿抚养成人。

解放后,郑家钧辗转来到安葬丈夫的武汉鹦鹉洲头,用颤抖的手写下了一首祭夫诗,悼念最亲密的爱人——

闻君就义汉江城,慷慨高歌“主义真”。气吞山河遗篇在,血溅沙洲浩气存。白骨推波卷巨浪,丹心永照“后来人”。喜见今朝乾坤赤,英魂含笑看朝晖。

赵一曼与儿子宁儿。

二、赵一曼烈士写给儿子的信——

宁儿:母亲对于你没能尽到教育的责任,实在是遗憾的事情。

母亲因为坚决地做了反满抗日的斗争,今天已经到了牺牲的前夕了。

母亲和你在生前是永久没有再见的机会了。希望你,宁儿啊!赶快成人,来安慰你地下的母亲!我最亲爱的孩子啊!母亲不用千言万语教育你,就用实行来教育你。在你长大成人之后,希望不要忘记你的母亲是为国而牺牲的!

给儿子写下这封信的时候,是1936年8月2日。那一天,31岁的赵一曼走到了生命尽头。

赵一曼写给儿子的绝笔信。

赵一曼,又名李坤泰。1905年10月25日出生于四川宜宾县白花场白杨嘴村一户李姓人家。

军阀混战,兵乱及乡。李家举家逃到赵一曼的外公家。在这里,赵一曼在她的大姐夫、中共四川省委川南党组织创建人郑佑之开办的新学堂里学习。郑佑之的革命思想和渊博学识深深地影响了赵一曼。

1926年春节刚过,赵一曼离开老家到宜宾城求学,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因组织反帝反封建活动,被宜宾女中挂牌辞退。当年11月,赵一曼经党组织推荐,考入黄埔军校武汉分校。

1927年春夏,武汉汪精卫集团与南京蒋介石集团“宁汉合流”,残酷镇压共产党人。赵一曼转移至上海,随即赴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翌年与留苏同学陈达邦结婚。1928年冬,已经怀孕的赵一曼奉调回国,先后到宜昌、上海、南昌等处做地下工作。

“九一八”事变后,赵一曼将两岁的儿子送到丈夫陈达邦大哥在武汉的家里,只身赴东北投身抗日。1934年7月,赵一曼赴哈尔滨以东抗日游击区,先任珠河中心县委委员,后任珠河区委书记。1935年秋,兼任东北抗日联军第三军一师二团政治委员。

黑山白水,林海雪原,留下了这位共产党人为中华民族而战的英勇足迹。

赵一曼塑像。

1935年11月15日,赵一曼所率部队被敌人包围,左手被子弹打穿,与另外4同志转移至两北沟养伤。几天后,由于汉奸告密,敌伪包围了赵一曼住地。激烈的战斗中,赵一曼子弹打光,左腿负重伤被俘。

编号为“特密4759号”的日伪档案《关于审讯赵一曼女士效果的报告》记载:“参考厅本部以及有关机关的意见,(1936年)7月26日对赵一曼女士的电刑操作准确,新式电刑器具功能发挥正常,给了赵一曼女士超负荷的最大压力。在长时间经受高强度电刑的状态下,赵一曼女士仍没招供,确属罕见,已不能从医学生理上解释。”

本来,赵一曼有可能逃出敌人的魔掌。在关押她的医院,赵一曼争取到了看守董宪勋和女护士韩勇义的同情。6月28日深夜,他们按照预定计划,将赵一曼从病房后门抬上准备好的汽车,后又换乘一辆马车,向宾县三区抗日游击区逃去。日伪军发现后出动骑警队追赶……突降的大雨,泥泞了马车,在离游击区仅20里的李家屯附近,赵一曼再次被捕。

在押解她的火车上,赵一曼给儿子留下了这封不忍卒读的遗书。当天,赵一曼被杀于珠河小北门外,年仅31岁。

母亲的信,直到新中国成立后,儿子才在东北烈士纪念馆亲眼看到。那一刻,大名陈掖贤的宁儿失声痛哭。后来,他把“赵一曼”三个字用钢针和蓝墨水刺在了自己的左小臂上。

1953年,陈掖贤考入中国人民大学,毕业后被分配至北京工业学校任教。人民政府按规定要给赵一曼的亲属发抚恤金,陈掖贤一次次拒绝。他说:“我怎么能花给妈妈的钱呢,妈妈为国家捐躯,是不能用钱来衡量的。”

1982年8月15日,54岁的陈掖贤病逝。左臂上,仍然带着母亲的名字:赵一曼。

(文中赵一曼部分参考白瑞雪《去留肝胆两昆仑》一文,在此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