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版:长征副刊 PDF版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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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在掌上阅 亮剑弹指间

一面真实的“镜子”


■毛庆硕

长篇小说《百年孤独》是哥伦比亚作家加西亚·马尔克斯的代表作,同时也是拉丁美洲魔幻现实主义文学的代表作。

作者说:“现实是如此匪夷所思,生活在其中的我们,无论诗人或乞丐,战士或歹徒,都无需太多想象力,最大的挑战是无法使用常规之法使别人相信我们真实的生活。朋友们,这就是我们孤独的症结所在。”所谓魔幻现实主义,不是去臆造用以回避现实生活的世界,而是面对现实,并深刻反映现实。正是拉丁美洲这异乎寻常的现实,滋养着作者马尔克斯的创作。

小说讲述了布恩迪亚这个家族七代人充满神奇色彩的坎坷经历,以及加勒比海沿岸小镇马孔多从建立、发展、兴盛到走向消亡的百年历史。书中有加勒比海的飓风和烈日、有村镇的孤独与落后、有保守党与自由党的长期斗争、有帝国主义掠夺拉丁美洲自然资源的“香蕉热”、有哥伦比亚历史上第一次大罢工、有加勒比沿海居民的传统信仰与风俗人情……作者通过小镇上一个个荒诞离奇的故事,完成了哥伦比亚村镇的缩影,反映了哥伦比亚乃至整个拉美大陆的历史演变与社会现实,被誉为“再现拉丁美洲历史社会图景的鸿篇巨制”。

羊皮卷是贯穿全书始终的一个线索,它记载了整个家族的命运,但这个秘密直到命运上演才被破译。原来,命运早就已经被写好,生生往复,陷入轮回而不自知。

书中冗长而重复的名字虽然给很多读者带来烦扰,却营造出一种循环轮回的感觉。相似的名字意味着相似的性格,一代一代,周而复始。乌尔苏拉代表坚强、乐观和坚毅,蕾梅黛丝代表美好与善良,阿尔卡蒂奥代表情欲与物欲,奥雷里亚诺代表理性与思索。

经典之所以成为经典,是因为创作者真真正正地融入整个时代、整个社会,用心灵去感受世界的方方面面,实现了从个体到整体的跃升。作品不再是创作者自己的孤独呓语,而是代表时代、代表社会发声,所以必然能引发读者强烈的共鸣。

“马孔多在下雨。”

“别傻了,赫里内勒多,”电码如是说道,“八月份下雨很正常。”

这发生在电报线两头的例行对话被轻轻地提起,又被淡淡地回复,却像闪电一般狠狠地劈在笔者的心头。在马孔多这个小镇上,八月的雨已经来去了无数次,它的出现就像太阳东升西落,不断地在重复上演,小镇的一切都被宿命所笼罩。

书中的主要人物始终处于如此的重复之中,奥雷里亚诺上校晚年整天炼金做小金鱼,做了化,化了再做;阿玛兰塔成年累月织着裹尸布,日织夜拆;俏姑娘每天以洗浴消磨时光……

这些怪癖,象征着拉丁美洲孤独的精神状态。我们在书中看到了如此强烈的对比:现代科技与土著人原始的生产方式,现代文明与土著人的蒙昧,天主教与土著人古老的宗教习俗……由于马孔多小镇的闭塞,所以天然地被现代文明拒之门外。当遭受外来的入侵后,小镇上的人因愚昧和不通人情使他们既无法接受现代文明,又丧失了自己独特的民族传统价值观念。尽管他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努力摆脱孤独,但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书中关于失眠症的描写是意味深长的。集体失眠的最可怕之处不在于人不能入睡,而在于它使人遗忘。这种遗忘症显然是作者的想象。羊皮卷上预言,羊皮卷的秘密被全部译出之时,马孔多小镇会被飓风抹去,从世人记忆中消失。百年间历史,全都变成了时间长河里的沙粒,风过而不留丝毫痕迹。

这象征着麻木和遗忘的病症,会使民族停滞不前,会使国家丧失希望,甚至会像“这个注定经受百年孤独的家族不会有第二次机会在大地上出现”。借助这种富有想象力的艺术夸张,作者马尔克斯告诫世人,民族的历史和现实已经和正在被大家忘记,其危险性是不言而喻的。

这个西西弗斯式的寓言意在惊醒更多困于宿命与现实的悲观主义者,“面对压迫、掠夺和遗弃,我们的回答是:活下去”。作者坚信,能够“反转这个趋势”,让“那些注定经受百年孤独的家族,也终于永远地享有了在大地上重生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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