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的绿色
■余佳乐 魏承旭
丈夫因病去世，儿子刘欣欣身在军营，蔡惠敏的心里一下子变得无助又彷徨。丈夫是一个老兵，退伍后一直念叨着回军营看看，奈何疾病缠身没有机会。蔡惠敏思前想后，最后决定拉上小妹蔡国华，一起前往儿子驻地。她要替丈夫去部队看看，看看营区，看看儿子刘欣欣穿军装的样子。
两人到驻地那天，闽南气温骤降。那一个个迷彩“小身板”，年轻挺拔，在寒风中呼喊着铿锵有力的口号，从蔡惠敏身旁经过。蔡惠敏仿佛看到了队列里有自己的儿子，又仿佛看到了一群自己的孩子。她转过头，发现身旁的小妹蔡国华也看得动容，满眼疼爱。
“姐，来一趟部队不容易，总不能天天在家属房里待着吧！” 蔡国华问道。
蔡惠敏点点头。姐妹俩回到家属房经过一番商量，有了主意。蔡惠敏年轻时开过饭店，有20多年的大厨经验。蔡国华退休后，报名厨师专业，也学得一手好鲁菜。
驻地连着几天下小雨，空气阴冷刺骨。每天早上5点半，蔡惠敏和蔡国华跑到炊事班帮忙烙大饼，做好后再默默回家属房。中午，姐妹俩各显身手，九转大肠、糖醋鲤鱼、木须肉……战士们的餐桌上每天都有惊喜。一天，蔡惠敏从炊事班忙完出来，餐厅里顿时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战士们大声喊着“感谢欣妈妈，感谢蔡阿姨”。蔡惠敏的心底涌上一阵阵感动，眼眶不禁湿润。
“明天就要走了，下次来还不知道啥时候呢。” 炊事班里，蔡惠敏和蔡国华忙着洗菜、切丝，准备临走前给战士们包一次饺子。在蔡惠敏的心里，饺子的味道，才是家的味道。
得知蔡惠敏和蔡国华即将离开，当天下午活动结束后，很多战士赶来炊事班帮忙。
不少战士是第一次包饺子。蔡惠敏和蔡国华手把手教大家怎么擀皮、怎么装馅。为了活跃气氛，现场将人员分成两组，比赛擀皮，谁快谁赢。刘欣欣骄傲地说，他和妈妈两个人就能挑战全连。
一声哨响，比赛开始。蔡惠敏手里拿起4个面剂子放在擀面杖下，让它们同时快速翻飞，不少战士看得目瞪口呆，有的甚至忘记了擀皮。这对母子组合自然获胜。紧接着，又有人提议比包饺子。蔡国华笑着说：“我姐包饺子最慢的速度是2个小时包900个。”一听这话，战士们全体“熄火”，甘拜下风。
大家一边包饺子，一边聊着心里话，炊事班里十分热闹。一位战士说，自己今年考学落榜了，不好意思回家。蔡惠敏笑着鼓励他：“一次失败不算什么。当年，我刚开饭店的时候，因为没有经验遇到不少挫折，但后来还是坚持了下来。”还有一位战士说：“冬天太冷了，早上起床可真困难。”蔡国华说：“我姐姐开饭店20多年，春夏秋冬几乎每天都是凌晨起床，一直忙到中午，20多年从未变过，年轻人不要怕吃苦。”那天，炊事班里洋溢着家的味道。
第二天，蔡惠敏和蔡国华告别了军营。
多年前，送儿子刘欣欣上军列那一刻，一向坚强的蔡惠敏泪流满面，跟着启动的列车走了好一会儿，直到列车从视线中远去。2016年，刘欣欣驻地发生洪涝灾害，他被分配到重灾区，一连几天音讯全无。千里之外的她寝食难安，直到有人把刘欣欣救灾的画面拿给她看，她悬着的心才放下来。画面里，刘欣欣和其他几位战士用身子搭桥，用肩膀扛起受伤群众，全身被泥水浸透，但眼神无比坚定。那一刻，蔡惠敏热泪盈眶，内心无比骄傲：这是我儿子，他长大了，可以帮助他人了。蔡惠敏原本只希望儿子当5年兵就复员，但是那一幕让她下定决心，鼓励儿子刘欣欣继续服役。
军营离自己越来越远，蔡惠敏回忆起这短暂的探亲时光，感觉比从前更理解了丈夫的念念不忘、儿子的默默坚守。她的心底也仿佛被一片绿色久久温暖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