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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作家群重新崛起的亮色与希望

来源:新华网 作者:曲喜平 责任编辑:叶梦圆
2021-04-13 08:49:03

《血色草原》 王怀宇 著 作家出版社

苍茫辽远的大草原、堪称草原宝典的“神圣族规”、神秘而独特的老祖母、塔头滩上著名的拉嘎老古庙,以及彪悍的“汉哥”和“把头”、如铁旋风一般飞旋跑过大草原的猎猎狼队……一行行看似沉静的娓娓叙述中激荡着雄性气息的文字,将一个关于苍茫草原的血性史诗,就那么气势磅礴汹涌进读者的视野和心灵,让每一个人心里都飞旋起一圈圈情感的涟漪,久久不能散去。这是王怀宇老师的长篇小说《血色草原》给我的第一印象,尤其在人们内心充满焦虑、浮躁,还多少有些惶恐的今天,阅读这样一部厚重而沉实,展现东北草原风俗画卷的长篇巨制,不仅涵养文学中人追求文学品质的心灵,也给每一个阅读者增添了力量——积极面对疫情、认真生活的力量。应该说,这部长篇小说是新时代东北文学的最新收获,也是新时期东北文学史上的一个难得成功。

《血色草原》讲述了渔猎农牧家族乃至整个东北草原从兴到衰,又从衰到兴的艰难演变历程。以查干淖尔大草原霍林河畔塔头滩上王氏和胡氏两个家族兴衰为主线,通过对王氏几代弱民呕心沥血执着争当强者、争当英雄艰辛历程的描述,塑造了一个又一个铮铮铁骨、不懈追求的草原人物。尤其塑造了面对苦难天性乐观、永不言弃、刚柔并蓄的祖母这个独特形象,充分展现了东北草原人的生存状态和别样性情,不仅是王氏家族的百年生存梦,更是王氏家族充满血泪的百年英雄梦。

鲁迅先生曾说:“文学可以抚慰人的心灵,焕发人的精神,启发人的思想,揭示人生的奥秘、生活的实质。”“文艺是国民精神所发的火光,同时也是引导国民精神的前途的灯火。”《血色草原》就是以一种原生态的文学表达焕发着人们的精神,启迪着人们的思想,点燃着人们的梦想。小说对草原强者的生动描述与深情讴歌,抒写了一个草原家族,乃至一个民族不断追求向上的精神与梦想,让人们从字里行间读到了草原兴衰历史前进的强劲足音、大自然法则的无情淘汰和深情的呼唤。老祖母独特而睿智的人生信条一次次洗涤着草原人的心与梦:“绝大多数寄生者们都明白自己的生存逻辑:物竞天择,适者生存。”适者生存,听上去轻飘飘的几个字,在查干淖尔大草原上却意味着血与泪、成功与幻灭:“塔头滩人从来不怕困难,更能直面残酷的物竞天择。每个物种的孩子都不可能全部存活下来,包括塔头滩人自己的孩子也是一样。必须经过天敌的庄严淘汰,否则这个世界将不复存在。利齿深陷骨肉,表面上看着残酷,实质上却是在帮你精挑细选。只有经过严格的优胜劣汰,一个物种才能长久地存活下去……各种灾难折磨着塔头滩人,同时也考验着塔头滩人,更是锤炼着塔头滩人。多少年来,塔头滩人正是通过抵御各种灾难才成其为塔头滩人,通过抗争,公正地淘汰掉羸弱者,把那些强悍者存留下来……”

多少年来,人们传统认知中的文学,总是被理解为是人的文学,是以个性的语言故事、人物探析表达人的社会环境存在感受和命运的文学,是围绕着人的价值利害情景展开的语言叙述。然而,王怀宇老师的《血色草原》以饱满深厚的情感,以更为辽阔、更为广大的文学视角,以对大自然无比敬畏的人文情怀,以娴熟的文学笔触,书写抒发着包括人类在内的所有自然对象和生命表现感受,也正如那位神秘的老祖母所说的那样:“如果说河流是塔头滩的血液,那么草原就是塔头滩的皮毛了。人类和各种动植物们不过就是皮毛上的寄生者。我还没见过没有了皮毛的动物还能活下去。如果没有了皮毛,连塔头滩也得死去。寄生者就是寄生者,寄生者们绝不可自以为是,胡作非为。”从这个意义上讲,长篇小说《血色草原》应该算是一部出色而深刻的生态文学力作。但它又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生态文学,没有仅仅停留于对生态保护出现的问题的诘问和科学解决方案及经验的模式化的描绘与书写,而将一群人的生存壮大或者逃逸与幻灭,放在查干淖尔大草原塔头滩这样一个原生态的大背景下,将在大自然面前或雄烈或懦弱的众生相描摹得淋漓尽致。其目的也不仅仅是歌颂强者的成长,而是试图以深情的文学表达,呼唤着生态文明,呼唤着日益萎缩的东北草原,呼唤着不断远去的霍林河水和早已溃散的草原狼群,呼唤强大民族精神的警醒,和人与自然之间的相生相长而又相互考验的、矛盾而又和谐的关系。

曾几何时,我曾极度艳羡西北作家群的迅猛崛起,同时也非常渴盼自己身处的东北大地,能昂然刮起一股强劲的东北风,让中国文坛乃至世界文坛惊艳和惊叹。而《血色草原》不仅书写了人类情感生活的位移、人类竞争方式的演化,还着重抒写了东北大草原那深沉而凝重的多民族原生态的强者基因,并从中提炼出一种精神——一种强者给后代人们带来的潜在希望和无限美好前景的精神力量。它让我们看到了新时代东北作家群重新崛起的亮色与希望——这股文坛东北风终于以刚猛而雄烈的势头,以真挚真情和独特的文学表达,从雄浑的关东大地出发,让文坛为之惊诧而震颤——东北作家群的重构与兴盛,终于有了一个急先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