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立正

来源:中华英烈网责任编辑:李行知2014-01-06 11:24

文立正,又名立征,字国遒,1911年出生于湖南省衡山县。1934年秋,文立正考入北平辅仁大学化学系。

这时,正值日寇疯狂侵略华北,而蒋介石推行“攘外必先安内”的反动方针。国破山河碎的严酷现实,使文立正义愤填膺。1935年11月,日本帝国主义策动汉奸搞华北自治运动;蒋介石对日妥协,下令设立“冀察政务委员会”,以迎合日本“华北特殊化”的要求。文立正心头燃起怒火,写信给家乡亲人和学友,大声疾呼:“偌大的华北已不容许安放一张平静的书桌了,怒吼吧!中国。”这年,共产党领导的一二九学生运动爆发。文立正和学友们奋勇投入行动,与反动军警英勇搏斗。当晚,他带着白天战斗的伤痛,迅速给高中时代的挚友、在武汉大学机械系学习的李锐写去了一封长信,细述北平学生运动的悲壮情景。这封信被当时武汉学生运动负责人李锐抄贴在学校文学院大门口,号召武汉三镇学生声援北平一二九运动。不几天,武汉学生举行声援北平学生的示威游行。在北平,文立正又勇敢地参加了声势浩大的一二一六学生运动。

1937年5月,共产党员李锐、杨纯、谢文耀先后从武汉大学到北平接党的组织关系。文立正见到他们,喜出望外,毅然休学,同他们一起住进京西诩教寺,商议投身抗日的大事。

日军占领北平,文立正跟随李锐、杨纯、郑琳一起加入流亡学生南下工作团行列,踏上了奔赴山东前线抗日的道路。他在日记中写道:“先驱者,前途认定了,切莫回头……”

文立正与李锐等人到达济南,先成立平津流亡同学会。当时,出现了国共合作抗日的新局面,他奉党的指示,以“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名义留在山东,进入国民党地方政府举办的“山东抗日军政人员训练班”。结业后,他受命赴鲁北武城县任政训员,帮助地方培训骨干,宣传抗日。

1938年3月,山东许多县城相继陷入日军魔掌。文立正回武汉寻找“民先队”和党组织,由李锐、谢文耀介绍,在武汉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不久,日寇大举进犯苏北徐州,形势紧张。文立正和从延安过来的数十名干部,通过八路军驻武汉办事处介绍,进入苏北;尔后随中共苏鲁豫边区特委书记郭子化进入鲁南抱犊崮山区。这年夏天,文立正受特委派遣,任鲁南民众自卫军政训处副处长。

鲁南民众抗日自卫军主要活动于运河以北的峄县四区周家营、阴平一带,与党的抗日武装活动中心相隔百多华里。这里除共产党领导的武装外,另有三支队伍,分别由孙伯龙、邵剑秋、董尧卿领导,打着国民党送给的游击队番号,但与所属上司无多少联系,处于独立活动状态。文立正到任后,和峄县县长兼政训处处长、共产党员朱道南一面率自卫军抗击日军,一面抓紧时机与孙、邵、董部取得联系,与他们协商成立了“山外抗日四部联合委员会”,使峄县地区形成了联合抗日的新局面。

为了培训地方武装骨干,文立正在周家营以北的白楼举办抗日青年培训班。起初,他不会鲁南方言,交通闭塞的山区学员也听不懂湖南话。文立正请当过小学教员的学员梁再作“翻译”,并教他学山东方言。

开学的一天,他对梁再说:“我们先教大家唱支歌,这歌是红军时期就唱的,名字叫《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培训班里荡漾着革命歌声,充满了生机和活力。50余名热血青年刻苦学习,懂得了中国共产党抗日救国十大纲领,懂得了运用游击战术。训练班学员分赴各抗日武装后,大都成了骨干分子。

文立正走到哪里,就把党的声音带到哪里,深得干部战士和人民群众的拥护,大家亲切地称他“文老师”。

邵剑秋认准文立正是好样的,向中共鲁南特委一再要求,调文立正到自己的部队工作。1938年7月,文立正受特委派遣,以共产党的身份前往邵剑秋部任政治教官。

邵剑秋领导的游击队,番号为“国民党特种工作团第五大队”,成员大都出身贫苦,有朴素的民族意识,但对抗战的艰巨性、持久性认识不足,一遇挫折,就士气低落;加上部队缺乏严格的纪律约束,开小差的事时有发生。

在这支思想复杂,战斗力弱的部队里,文立正从教唱抗日歌曲入手,在部队开展思想政治工作。

一天,他集合部队,笑问大家:“你们会唱歌吗?”大家回答:“会一些,但都是古词旧调的。”“现在教大家唱首新歌,歌名叫《救亡进行曲》。”随后,嘹亮的歌声在鲁南响起:

工农兵学商,

一齐来救亡。

拿起我们的铁锤刀枪,

走出工厂、田间、课堂,

到前线去吧,

走向民族解放的战场!

脚步合着脚步,

臂膀扣着臂膀,

我们的队伍广大强壮,

文立正还找官兵促膝谈心,深入官兵家庭访贫问苦。有时他那悠扬动听的口琴声,有时那饶有兴趣的故事,常常使大家受到启迪。

战士们文化水平低,他将讲课稿和革命歌曲刻印成图文并茂的小册子,集中学习,个别辅导。他要求大家不但要会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而且必须照着去做。自己更是以身作则,率先垂范。每次更换宿营地,他十分强调部队纪律,融洽军民感情。进村时写标语,号房子;离村时和战士们一起送铺草,打扫院子,挑满水缸,负责赔偿损坏的东西。仅两个月时间,部队的政治素质有了很大提高,许多人向文立正提出要求加入中国共产党,他先后发展王墨卿、翁剑秋等人入党,在这个部队里建立了党的支部。在军事上,战士们也逐步掌握了“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十六字游击战术要诀,开始以新的面貌活跃在鲁南抗日战场上。部队在津浦铁道附近的西杨庄伏击日军,就是按游击战术打的一个漂亮仗。

那天,部队进驻离津浦铁路30华里的白楼庄。有消息传来:鬼子在西杨庄抓鸡抢粮,临走时又把全村人赶到一处,宣称明天上午再来,限老百姓准备粮食鸡肉,办不好就烧房子。文立正和邵剑秋立即商量,决定伏击敌人。

晚上12点,战士们带足一天的干粮,来到打麦场上。文立正作了简短的战斗动员。邵剑秋手一挥,部队踏着朦胧的月色悄悄出发了。只一两个小时就到了西杨庄,分别埋伏在四家大院内,村前村后放置了了望哨,一切准备就绪。

次日,上午11点,哨兵报告:“鬼子从沙沟站来了,还有一辆汽车。”

沙沟站离西杨庄只七八里路。一会儿,庄外马路上尘土飞扬,汽车载着鬼子朝村子奔来,嘎然停在村外,一二十个荷枪实弹的鬼子、汉奸下了车。等敌人进入伏击圈,文立正和邵剑秋交换了一下眼色。邵剑秋喊一声“打”,仅有的一挺机枪在文立正手里吼叫,当即有三个鬼子见了阎王,其他鬼子嚎叫着跑进庄西青纱帐。文立正大喊:“同志们,追呀,别让鬼子跑啦!”便和邵剑秋率队跃出土墙冲去。开车的鬼子启动汽车想逃,被战士们一阵排枪撩倒,躲进青纱帐的敌人全部被歼。

西杨庄伏击鬼子获胜,部队士气大振,五大队成为一支深受鲁南人民拥护的抗日队伍。

就在五大队发展壮大的时候,国民党打起了自己的算盘。1938年9月,国民党特种工作团第三总团头目陈中柱、第二分团头目陆仰山以整训、补充枪支弹药为名,调五大队到苏北淮阳,企图将其控制在自己手中。他们将五大队整编为一个营后,不断地请客送礼和检阅。一个月过去了,闭口不提武器装备的补充。文立正及时识破对方阴谋,带领党支部的同志紧紧抓住来淮阳后的所见所闻,教育和提醒大家高度警惕。为了坚持抗日,他和邵剑秋商量,决定选择时机摆脱陈中柱、陆仰山的控制。一个深夜,部队分两路越过陇海线,辗转回到运河以北,重新打开抗战局面。

1939年秋,八路军一一五师政委罗荣桓率部队到达抱犊崮山区。1940年元旦,邵剑秋、孙伯龙等部奉命改编为八路军一一五师运河支队。认真执行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文立正,被任为支队政治部主任,后任支队副政治委员。

当时,抗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日军“扫荡”频繁,峄、滕、铜、邳边区斗争尖锐复杂,部队生活艰苦。文立正与战士们一道睡草堆,吃小米和红薯干混制的煎饼卷辣椒。冬天,他穿的仍是破旧棉袄,衣服长满了虱子,清除的办法是放到火上烤,虱子掉到火里,噼啪作响。战士们开玩笑说:“政委又放机关枪了。”文立正乐得哈哈大笑。

在运河支队,文立正注重调查,遇事冷静,具有严格执行政策的党性原则。一次,部分战士从敌占区一个商号那里弄回一些财物。他发现后指出:“这样做不利于团结各阶层人士抗日。我们必须坚定地执行党的政策,结成广泛的统一战线,去夺取抗战的胜利。”此事严肃处理后,运河支队再未发生类似问题,并以强悍善战享有盛名。

1942年夏,担任鲁南军区第三军分区副政委的文立正,带工作组到军区独立支队检查工作。4月间,这个支队的政委兼铁道游击队政委孟昭煜牺牲了,文立正被留下代理独立支队政委兼铁道游击队政委。

铁道游击队,又叫鲁南铁道队,人称“飞虎队”,长期活跃在津浦铁路干线及枣(庄)临(城)支线上,神话般地打击敌人,创造了许多奇迹。但自1942年3月以来,部队作战接连受挫。文立正来到部队时,队员们还沉浸在悲愤中,有人喝闷酒,有人叫骂着,发誓要与鬼子拼个死活。

文立正深入各中队、分队,引导大家认识自己所处的环境和地位,化悲痛为力量,要主动灵活地打击敌人,以实际行动告慰烈士英灵。在他的开导下,300多队员又像往常一样恢复了正常的战斗和生活。

看到这些生龙活虎的战士,文立正打心眼里高兴。他抓住战斗空隙组织大家学文化。没有纸笔,就叫大家围成圈,拿树枝在地上一字一字地教,他教队员唱革命歌曲,让大家受教育。

阴湿的地方需要太阳,

苦难的中国需要共产党;

太阳照着万物生长,

共产党来了人民得解放。

这首歌,就是文立正教给铁道游击队队员的。

铁道游击队活动地区四面受敌,日军不断地向抗日根据地扫荡的同时,经常派出便衣队,组织日、伪、顽军合围铁道游击队。因而部队常常一天更换三四处地方。当年,文立正就是小说和电影《铁道游击队》中李正那个打扮,穿着旧袍子和缝有各色补丁的裤子,穿一双鲁南铲鞋(布鞋),束一根用布条子编织的腰带,因袍子太长,行军不便,将前大襟翻过来掖在腰带里,短枪插在胸前袍子内,内衣袋里装有写着密密麻麻的工作情况和学习心得的小本子。别看他这身装束,却给人一种神奇的魅力。多少次,他和战友们采用灵活机动的游击战术,寻找机会主动出击,扒铁轨,袭击日军火车,拔除日伪据点,打得日伪军闻风丧胆。

一天清晨8时,文立正率短枪队五六十人驻扎临城南面的朱桥,得到情报:鬼子一个小队进驻邻近的周庄。文立正迅速组织队员抄近路将鬼子包围。一看,鬼子们正聚在一起洋洋得意欣赏抢劫来的财物。文立正一声令下,机枪、驳壳枪一齐开火,鬼子纷纷倒地。临城的敌铁甲车赶来,只见一具具横七竖八的日军尸体,游击队已无影无踪了。

铁道游击队和兄弟部队,还承担着一项十分艰巨的任务,就是沟通交通线,护送东、西、南、北的干部安全过境。为了保证这一工作万无一失,文立正找伪保长们谈话,教育他们认清形势,不要死心踏地为鬼子卖命,给自己留条后路。那些伪保长经反复教育,大都为抗日出力,还学会了应付敌人的办法。当游击队护送干部过境时,他们设法封锁消息;游击队完成任务离开后,他们叫人朝反方向放枪,哄骗日军。据有关资料记载,从1942年起至1943年底。铁道游击队与兄弟部队一道,安全护送刘少奇、陈毅、朱瑞、萧华、陈光等党政军领导人和干部1000余人过境,受到山东军区和过往首长的表扬。

1943年夏日的一天,中共鲁南区委在铁道游击队驻地彭口闸召开地方党委、各抗日部队负责人联席会议。会议在一家大院刚刚开始,村寨西门便响起激烈的枪声。文立正和大队长刘金山“嗖”地从腰间拔出驳壳枪,立即离开会场,疾奔西门。一看,担任会议警戒任务的长、短枪队与日军大队人马正在激战,门外已倒下好几具敌人尸体,后面的鬼子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嗷嗷怪叫,扑向寨门。副大队长王志胜调集四挺机枪,扫射冲上来的敌人。几乎同时,其他队员也在四周同敌人接了火。刚才还很宁静的村庄一霎那间炸了锅。

日军、反共顽固军包围了整个村庄。文立正马上意识到,如不快速组织突围,后果不堪设想。他向正在叫骂着要与鬼子决战的队员吼道:“不行,赶快选路突围,保护会议人员撤出去。”

大队长刘金山开始想从西门突围,可敌人向西门发起又一次进攻。游击队已有人负伤。“从后院推墙出去!”文立正一句话提醒了大队长。刘金山立即命令短枪队推倒后墙,为突围开辟通道。文立正跑前跑后,与刘金山一道指挥与会人员冲出院子,叫王志胜率长枪队掩护。在一串串手榴弹爆炸的烟雾中,游击队保护大家翻过一道又一道围墙,闯过一个又一个夹道,击溃围上来的敌军,终于跳出了敌人的包围圈。

日军偷袭会场,原想将铁道游击队和与会人员一网打尽,换回去的却是数十具尸体。铁道游击队虽然牺牲三人,负伤七人,但到会的几十名干部都安全转移了。

彭口闸事件的发生,使大家感到有些蹊跷。文立正和同志们确认游击队出了内奸。这年秋天,终于清查出了内奸、大队司务曹昭庭。原来曹昭庭在事发的前一天夜里,向临城日军司令部告了密。处决了内奸,铁道游击队消除了隐患。

1944年11月,文立正从中共山东分局党校学习结业,任鲁南二地委委员,宣传部长。1945年2月,他抱病到津浦铁路以西的抗日游击新区——六区所在地丁家堂村开辟工作,开办党员训练班,发动群众参军参战。由于叛徒告密,22日深夜遭日伪军袭击,文立正壮烈牺牲。当地称“丁家堂惨案”。

不幸的消息传出后,很多人失声痛哭。鲁南人民热爱“文老师”,当地群众冒着生命危险,找来一口柏木棺材,唱着临时编的挽歌,举行追悼大会,将烈士安葬在丁家堂西村。

文立正的名字,和名震四海的铁道游击队的英雄事迹一起永垂青史。

(谭长春文清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