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说，我爸穿军装比我帅
到了军营更能培养一个人的家国情怀，有大情怀的人才能干大事——
老爸告诉我，为什么要当兵
■西部战区某部 甄 过
一江春水东去，红了桃花，白了梨花，绿了山川大地。大街小巷的墙壁上，征兵的红色横幅挂了起来，许多青年向着同一个地方涌去。
二伯家的孩子，舅舅家的孩子都在其列，他们依序排队，领了表，各自填写。
办完兵役登记手续，两个小子相约，等征兵正式开始后，一起来报名。看着他俩激动的样子，我的心里也莫名高兴。
掐指算来，算上我，我们这个并不大的家族，自上世纪80年代起，已陆续有10人参军入伍，最长的服役14年，最短的2年，至今仍有人在服现役。如果这两个小子今年也能如愿，这个数字将增加到12个。如此算来，还真有点小傲娇。
奶奶说，我爸穿军装比我帅
家族里，我爸当兵最早。按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正式成立的日子算，他是第3批武警战士。
一晃30多年过去了，我们家从一个村搬到另一个村，又搬到县城，折腾了好多次，家里很多东西都丢了，甚至包括我们小时候的照片。可唯独我爸从部队带回来的一件军大衣和一些军装照保存完好。
我妈常拿着我和我爸的照片开玩笑地问奶奶：妈，你说是你儿子长得好看，还是我儿子长得好看？奶奶总说，当然是我儿子了，你看那一身军装多俊。
我爸穿军装确实比我帅，这是我们家的共识。
听奶奶说，我爸去当兵，爷爷是反对的，那时候边境战火未停，尽管我爸这辈兄弟多，他还是不忍心让儿子上战场。
可我爸不是乖乖听话的主儿，他有自己的主意——找来当村长的堂哥做说客，狠狠地把我爷爷批评了一通，说爷爷思想觉悟不高，别人家的孩子能当兵上战场，就你家孩子金贵，这也怕，那也怕？
终于得偿所愿，我爸穿上了军装。只是苦了奶奶，我爸当兵走后的第二年，她天天跑到村西头去看，寻思着她那个调皮捣蛋的三儿啥时候回来。
我妈说，要不是那身军装，她才不嫁给我爸
从小我就特崇拜我爸，一是身手好，二是受村里人敬重。爷爷家里穷，还养了8个孩子，加上我爸从小就调皮，村里人都说，我爸他们兄弟几个能有一个成家就不错了，而我爸绝对是打光棍的那个。
可谁也没想到，我爸退伍回来后就跟我妈结婚，第二年就有了我。我曾经问我妈，我爸穷得房无一间地无一垄，你为啥要嫁给他？
我妈说我傻，如果她不嫁给我爸，哪有我！我不依不饶地刨根问底。我妈才有点娇嗔地回答：“当初不是看他穿那身军装挺精神的，我才不嫁给他呢。”
此话不假。年轻的时候，我妈和我爸闹矛盾，把其他的合影都丢了，唯独那张我妈去部队探亲时的合影还在，因为那张我爸穿着军装。
当兵回来后，村里人对待我爸的态度变了不少，谁家有个大事小情的，都喜欢找他唠一唠。从我记事儿开始，就听村里人说，谁谁家的三儿兵没白当，虽然穷，但做人硬气。
每每听到这些，父亲在我心中的形象，就不光是慈祥，还有伟岸了。
我爸说，当兵是想让你们多点钢气
除了牵挂儿女，我爸最割舍不下他的战友情。去年中秋节，妹妹为了孝敬我爸，从天津买了两瓶高档白酒，我爸舍不得喝，趁妹妹不在家，转身拿着送给他战友了。
妹妹打电话向我告状。我“质问”老爸原因，他说：“她孝敬我了就是我的，我惦记战友有错吗？”
“那你也应该跟妹妹说一声，大过节的，她想让你喝点好酒嘛。”
“那没办法，我心里除了你们兄妹几个，就惦记几个战友。”
战友情，我从没想过这3个字能如此深长。没有在同一面军旗下宣过誓、没有一起扛过枪站过岗、没有在同一个锅里吃过饭、没有全班轮着抽一根“兄弟烟”的人，无法体会这份感情。
人们经常说：“当兵后悔两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我曾经问我爸和他的战友，当初当兵后悔吗？他们说，怎么会后悔？我们当兵那会儿可“好耍”了。
他们所谓的“好耍”，其实是一段光荣岁月。有荷枪实弹协助地方公安抓捕逃犯的威风凛凛，有抢险救灾后当地群众的千恩万谢，有训练场上耍酷比帅的你追我赶……
前几年，我爸和战友在我家聚会，酒过三巡，几个人竟然在院子里比起军事素质来——比做俯卧撑、比敬礼、比打捕俘拳。我妈说，要是有杆枪，他们非要在院子里比射击不可。
趁着我爸喝得有点多，我问他，当初为啥想让我们兄弟俩都当兵？
我爸说，让你俩去当兵是想让你们多点钢气。
我问，啥钢气？
我爸说，是男人应有的阳刚之气。只有经过千锤百炼才能成为真正的男子汉，当兵就是头道火。
我问，难道就只有当兵这条路才是最好的“火”吗？
我爸说，当然也不是，只是到了军营更能培养一个人的家国情怀，一个有大情怀的人才能干大事，人才能活得更硬气。
（照片由作者提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