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除夕之夜 飞越“驼峰”师出印度
从潼关胜利回师军校后,军校号召同学们参加中国驻印军,收复缅甸,打通中印公路,打通滇缅国际运输线。
同学们争相报名,决心杀敌报国。我也满怀一腔爱国之情报了名。半月后,我们自西安机场乘美制运输机飞抵云南 益,然后驻曲靖营房,经过体检和文化测试后,即飞赴印度兰姆伽军事训练中心。
我们在 益机场候机飞往印度时,正值春节前一天。春节是亲人团聚的日子,我不禁想起远在山东的父母和亲人。我想到母亲正为我准备爱吃的东西,等她的儿子回家过年。可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她的儿子眼下不是赶往回家的路上,而是马上就要飞往异国他乡,去同日寇作战。
2月17日夜晚,我登上了美国军用运输机。我偷偷看过怀表,记下了这个难忘的时刻——20时零6分。我乘坐的这架飞机可容纳四十五人。机舱内没有座位,大家席地而坐。在起飞的刹那间,我心中忽然涌起“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之感。
我从舷窗朝下观望,但见灯火点点,闪闪烁烁,不由心里默念一句:“别了,祖国!别了,妈妈!”
过了一会儿,窗外什么东西也看不见了,黑黝黝的一片,只有隆隆机声在机舱内轰鸣,震得耳膜痛。
随着高度不断上升,空气越来越稀薄,许多人感到头晕、耳鸣、阵阵作呕。这时,我扫视了一眼驾驶室,发现指针已超过万米刻线。大家的心都揪了起来,因为谁心里都清楚,这个高度标志着开始飞越“驼峰”了。飞越“驼峰”也就是飞越喜马拉雅山。
由于喜马拉雅山高且气候恶劣,所以同机所有官兵脸色苍白,虚汗淋淋。过了一会儿,机舱内温度骤降。虽然当时我们穿了棉衣棉裤,但仍然冻得四肢发僵,手脚麻木,有一种生命就要结束的恐怖感。有的人伏在地上,有的人靠在机舱壁上,有的人蜷缩着四肢,仰着脸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会昏昏然,一会又清醒过来。
当时,机舱内只有一只氧气面罩,仅能供急需者使用。何况这时,机舱内所有的人都好像在受病魔的折磨,浑身瘫软,都在想与其这样还不如马上死了好,谁还有力气爬过去吸上一口氧气呢?
经过几小时的飞行,终于到达印度的汀江机场。舱门打开时,一股热浪迎面扑来,大家好像喝醉酒似的,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地走下舷梯。此时,许多人感到耳朵生疼,耳膜被压迫的连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美军飞行员告诉我们:捏着鼻子,用力鼓气。这一招还真灵,照此办法做时,只觉得耳内“轰”的一声,耳膜凸出,耳朵不痛,听觉也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