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多宽 路有多长

来源:中国青年作者:张杰、姚洪华、高传开、文新杰责任编辑:于美玉
2017-12-25 17:32

《中国青年》:你是什么时候到的广西融水?

何方礼:我是1992年的兵,12月从四川省通江县入伍,1993年3月被分配到武警广西总队融水苗族自治县中队服役。

《中国青年》:当时对融水的第一印象如何?

何方礼:融水聚居着苗、瑶、侗、壮、汉等5个民族,自然风景独特,民族风情浓郁,但由于地理位置偏僻,经济比较落后。在融水白云、大浪等乡,有一个瑶族分支——红瑶,因为贫穷、封闭和受“狗不耕田,女不读书”传统习俗影响,重男轻女思想比较严重,红瑶女童从小就被束缚在木楼里,世世代代都是文盲。我第一次接触红瑶女童是在1993年“五四”青年节前夕,中队组织新兵到红瑶女童班参加学雷锋助学活动。4月的大瑶山,天气还非常寒冷,寒风夹着细雨,我们穿着绒衣还冷得瑟瑟发抖。在进山的路上,我们看到三个八九岁的红瑶女童穿着单薄的衣裤、光着脚丫缩成一团在山坡上烧木炭。我问她们为什么下雨天还在外面烧炭,她们好奇地打量着我们,互相推诿着,过了好半天,才有一个女童揉着被烟熏得发红的眼睛,轻声地说:“叔叔,我们想上学,可家里没钱,阿爹说了,只要我们烧炭挣够了学费,就让我们去读书。”听到这些话,我非常心酸。城里这样年龄的孩子,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而山里的孩子却为了学费饱受饥寒之苦。走进瑶寨,我们看到,有的瑶胞房屋四面透风,有的全家人只能合盖一床破被子,红瑶女童班的学生衣衫褴褛,多数都没有鞋穿,木条钉成的课桌下,伸出的是一双双光脚丫。而那些没钱读书的红瑶女童,则眼巴巴地趴在教室窗口,羡慕地看着正在读书的小伙伴。

《中国青年》:这件事对你产生了深刻影响?

何方礼:那一次我是真的心酸流泪了。过去,我总认为自己求学艰难,想不到这里的孩子想读书比我还要难。我的家乡在大巴山革命老区,父亲右手残疾,母亲左眼失明。记得7岁那年,村里同龄的孩子都去上学了,我也想读书。当时60多岁的爷爷得了重病,为给爷爷治病,家里欠下800多块钱的债,我几次哭着闹着要上学,都被父母无奈地拒绝了。最后,在亲友和班主任老师的资助下,我才有机会走进课堂,走出了大山,走进了警营。嚼过黄连根,方知滋味苦。相似的人生经历,使我对红瑶女童求学的艰难有着切身感悟。所以我暗暗发誓,一定要竭尽全力帮助她们改变命运。

《中国青年》:当时你的经济条件如何?

何方礼:当时我每月的津贴费是21元,我有一个妹妹正读初中,当兵5个月来,我坚持每月寄10块钱作为她一个月的生活费。说实话,我在邮局给家庭最困难的红瑶女童代妹英准备汇出10块钱的时候,确实犹豫了好久,如果我把钱寄给了代妹英,那么妹妹的生活费就没有了着落,怎么办?后来我想,妹妹缺钱,吃咸菜还可以熬过来,代妹英没钱,就没办法上学呀!最后,我把钱寄给了代妹英,给妹妹写了一封信,对她说:“原谅哥哥吧,在这里还有更需要帮助的红瑶小妹妹。”

经过反复盘算,我给自己定了一个“用钱计划”:把每月21元津贴费分作3份,8元钱寄给代妹英,8元钱寄给我妹妹,剩下5元自己买日用品。就这样,我资助代妹英顺利读完了小学、初中和中专。后来我的津贴增加了,又先后资助了几名红瑶女童上学,其中一人还考上了大学,这也是当地红瑶历史上的第一个女大学生。

“几元钱的助学款分量很轻,一个人的能力终究有限,但关键时刻也许就能将一个黯然跨出校门的脚步重新拉回课堂,或许就会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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