砺剑春秋 | 特殊的“军衔”

来源:中国火箭军作者:火大青春工作室责任编辑:于雅倩
2020-02-06 21:29

讲述砺剑故事,弘扬砺剑精神。小“火”伴们,大家好!今天为大家分享的故事是《特殊的军衔》。

我从军校毕业后,带着驰骋疆场建功军营的梦想,被分配到导弹工程部队。

刚到单位报到,我就被一辆挂着地方牌照的小皮卡拉到了山里。在郁郁葱葱的山脚下,机器轰鸣,水泥搅拌机正在转着,运送渣土的汽车进进出出。没有整洁的营房,没有威武的哨兵,甚至没有块像样的篮球场。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这难道就是我奋斗青春、成就事业的地方?

拖着沉重的背囊和沉重的心情,我被带到连队熟悉环境。这环境还需要熟悉啥?

倒班的战友们都还在睡觉,没有睡的也是睡眼惺忪。后面更让我吃惊的是,哪怕是穿着迷彩服,他们也松松垮垮,连个军衔都不戴,这哪像一支部队呢?

带着心中这个疑问,我走进了施工一线。有人穿着短裤,有人光着膀子。我实在忍不住,便问一个老焊工:“班长,都说导弹工程兵光荣,但我们连军衔都不戴,咋体现这份光荣呀?”

老班长看了我一眼说:“排长,这你就不知道了,不戴军衔,首先是保密需要,再说,我们也不是没有军衔,你看看这是什么?”说着他挽起袖子,我惊讶地发现他的手背就像猎豹的皮肤一样,一小块一小块被焊枪烫伤的疤痕,密密麻麻,一直延伸到小臂。“看见没,这就是我的特殊‘军衔’。”老班长的话让我陷入了沉思。

没多久我也开始了焊工生活,而那个老班长就是我的启蒙老师刘振业。虽然我是一名本科生,但在这个平凡的工种上却也要从零学起。

起初,班长让我帮忙搭地线,我寻找许久也没找到那根线;让我换气瓶,我拿起扳手却不知怎么用。

班长上前边讲解边演示,我根本就没重视这些动作要领,偏要逞强直接上手操作。焊枪刚接触焊点,火星就几乎要迸到我的脸上,而我根本不会自我保护。班长一把抢过焊枪,随着他眉头一皱,手臂上又多了一个焊疤。我既羞愧又自责,而更多的还是对这环境的恐惧。

偏僻的山沟、艰苦的环境、找不到信号的手机,让我这个刚走出“象牙塔”的大学生无所适从。孤独寂寞每天折磨着我,我直接跑到不远处指导员那里,吐露我难以压抑的心声。

指导员平静地看着我,指着几个正在工作的战友对我说:“你看这是上等兵王宇,名牌大学毕业,第一年就拿到中级技术资格证书;这是二班长王霄,入伍前开过公司,现在是通风空调专业全旅第一能手;那边是老排长张成寨,大学时学的计算机专业,曾经获得全国数学建模竞赛一等奖。我们连的同志哪一个不是怀着报国梦想?哪一个没经受过精神的煎熬?可没有一个被现实击跨,因为我们有共同的使命——为导弹筑巢。”

指导员的话深深地触动了我,从那以后,我便扎实地从基础开始学起。在班长工作时拿着焊帽观看请教,闲暇时在废料桶里找边角余料练习。从点焊、平焊到怎样起弧、如何收弧,我不放过任何一次学习的机会。

为了增加手臂稳定性,我特意在焊枪上系上一个铁块,长时间挂铁块使我的手法更稳;为了焊出均匀的焊缝,即便是吃饭也会不由自主的拿起筷子比划;为了提高本领,我还先后学习了金属材料、焊接工艺、焊机设备等知识。慢慢地,我由初出茅庐的新手成长为一名焊工基础日臻精细的操作员。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盛夏时节对于焊工来说是煎熬的。既有烈日酷暑,又有焊火炙烤,作业时自己就像在微波炉里一般难受。

2017年6月,我们排担负油罐内部槽钢焊接任务。钻进密不透风的油罐里,焊接不到一会儿就感觉呼吸困难,汗水浸湿全身,焊点烧透衣袖打在手臂上疼痛难忍。就这样,我的身上有了第一道焊疤。

那一瞬间,我突然明白了班长的话,看看我身边的战友,手背的焊疤是“军衔”,手掌的老茧是“军衔”,臂膀的划痕也是“军衔”……这些“军衔”虽然没有那般闪耀,却是用血水和汗水铸就而成的。

由于油罐具有密闭性,烟雾弥漫整个空间,想睁开眼睛已是非常困难。为了保证焊缝无接头,我坚持先完成焊接,再处理烧伤部位。细数两臂上的疤痕,已记不清有多少次被灼伤。

在这种环境作业,对我来说确实是莫大的考验。当时真想甩手不干,可看到那么多战友和我一样钻进去焊,大家从不抱怨,我有什么理由退缩呢!

我半蹲着保持身体平衡进行焊接,时间久了,实在难受,就出来喘口气再进去作业。经过全排的日夜奋战,圆满完成了油罐内部槽钢的焊接任务。

去年,我有幸参加了焊接机器人的教学培训,这不仅要有细腻的焊接技术,还要和一堆代码打交道。仅手柄上的按键就多达上百个,加上一串串英文代码,看得我一阵眼花。

为了完成学习任务,我将每个按键的作用都详细地记下来,查资料、做笔记、研究坐标点,了解不同厚度的板材所需的电流、电压、摆幅、频率等数据。在一次次摸索与实践中不断总结经验,最终熟练掌握了焊接机器人的操作,高效完成了任务。

如今,我已是连队的指导员,年初新兵下连时,一些新同志都会产生跟我当年一样的疑问,我就给大家讲述“军衔的故事”,让大家体会这“特殊军衔”的意义。

我们有军装,但大多时候都压在箱底;我们有军衔,但只有在照相时才拿出来戴上;我们也有营区,但很多人直到退伍都没去过一次……我想,这就是我们导弹工程兵身上那种最特别、最可贵的东西——蛰伏深山、默默奉献,不计名利、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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