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跃进大别山途中，堪称最惊险、激烈的关键一战——
强渡汝河
■徐大志
刘邓大军胜利到达大别山麓。资料图片
1947年6月10日，晋冀鲁豫野战军在安阳附近的石林村召开各纵队指挥员会议，传达了中央军委和毛泽东主席关于战略进攻的指示精神，并具体讨论和部署实施南下外线出击的各项准备工作。会议决定，晋冀鲁豫野战军第1、第2、第3、第6纵队等部共12.4万余人南下外线出击作战。
30日晚，刘伯承、邓小平率晋冀鲁豫野战军4个纵队强渡黄河，发起鲁西南战役，打了蒋介石一个措手不及。不久，刘伯承、邓小平接到中央军委电示：下决心不要后方，以半个月行程，直出大别山，占领大别山为中心的数十个县。
这是中外战争史上少有的一个战略决策。在不要后方的情况下实施长途远征，必将遇到前所未有的困难和危险，但刘伯承、邓小平二话没说，当即作出千里跃进大别山的决定。
千里跃进 汝河受阻
8月7日黄昏，刘伯承、邓小平率晋冀鲁豫野战军主力部队12万余人，在华东野战军野战兵团部分兵力佯动掩护下，乘各路国民党军合围将拢未拢之际，分左、中、右三路，从鲁西南的巨野、郓城地区出发，开始了千里跃进大别山的壮举。蒋介石发现我军战略意图后，迅即调集优势兵力围追堵截。我军将士克服敌众我寡、外线作战、后勤不继等种种困难，与敌人斗智斗勇，强渡汝河堪称其中最惊险、激烈的关键一战。
汝河位于河南省中部，属淮河支流，平均宽约60米，水流虽不算大，但河槽深陷，河堤陡峭，根本无法徒涉。汝河一带为浅丘陵地区，地势平坦，唯有南岸汝南埠地势较高，是绝好的制高点。
根据蒋介石部署，国民党军整编第85师等部赶到汝河南岸，占领渡口，毁掉民船，企图阻止刘邓大军南渡；罗广文兵团经郾城、汝南向正阳方向追击；张淦纵队经柘城、项城，向新蔡方向追击。三路敌军共同对刘邓大军形成南北夹击之势。
针对国民党军部署的变化，刘伯承、邓小平立即作出新的部署，并向全体部队正式宣布跃进大别山的任务，响亮地提出“走到大别山就是胜利”的口号。
23日，刘伯承、邓小平率领中原局、野战军指挥部随中路第2、第6纵队抵达汝河北岸黄刘营附近，发现国民党军已先我到达汝河南岸，控制了汝河南岸渡口及大雷岗、小雷岗，并在飞机的配合下，企图截断我军的前进道路。这时，尾追的国民党军3个整编师距离刘邓大军已不足30公里。用时任参谋长李达的话讲：“目前的情况，正是前有阻师，后有追兵，可说是千钧一发，十分险恶。”
兵贵神速 先敌抢渡
23日拂晓，第6纵队的先遣部队第18旅抵达汝河北岸，发现形势危急后当机立断，决心不待后续部队抵达，立即使用一切办法抢渡汝河。第18旅把渡河的任务交给了第52团第1营。第1营战士寻找到1条小船，一次能搭载约1个班，又用木头和高粱秆捆扎了一批简易筏子。
当日中午，第52团集中全团火力掩护第1营渡河，团指挥员亲自到河边组织指挥战斗。国民党军发觉第18旅意图后，集中火力疯狂阻击，并出动飞机实施俯冲轰炸。第1营官兵奋不顾身，冒死突击前进，有的战士甚至抱着一个木头，泅水向对岸游去。大约10分钟后，首批官兵抵达对岸，激烈战斗后占领了关键阵地大雷岗村。国民党军立即集中优势兵力反扑，但都被我军官兵击退。
同时，第16旅和第18旅工兵连官兵冒着国民党军炮火，紧急架设浮桥。他们利用木头、门板等材料，从河道较窄、与大雷岗村对望的杨湾村出发，逐步向对岸延伸。15时许，浮桥架成，两军又围绕浮桥展开生死争夺。在此前后，大批国民党军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涌至汝河。刘邓大军面临的形势愈发严峻，能否在几个小时内渡过汝河，成为关系到整个跃进大别山行动成败的重要因素。
当晚，刘伯承和邓小平亲临第18旅指挥部，第6纵队和第16旅的首长也先后赶到。刘伯承以罕见的严肃口吻下达命令：“如果让后面的敌人赶上，把我们夹在中间，不但影响整个行动计划，而且会使我军处于不利地位。我们要采取进攻手段，从这里打开一条通路，不管敌人有多少飞机大炮，我们一定要前进，一定要实现毛主席的战略计划，要懂得狭路相逢勇者胜嘛。要勇，要猛，明白吗？”邓小平也强调说：“现在除了坚决打过去以外，没有别的出路……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和牺牲，坚决打过去。”
针对战场形势，第6纵队明确了战斗具体部署：以第18旅继续攻击前进，从国民党军中间杀开一条血路；第16旅紧跟前进接防，坚决钉进大、小雷岗村，抗击国民党军反扑；旅长、政委亲自带队往前冲，各级干部和共产党员冲锋在前，发挥模范作用。
狭路相逢 勇者必胜
25日凌晨2时许，第18旅开始从大雷岗村攻击前进。该旅第52团、第53团为第一梯队，第52团在左，第53团在右，每团按照第1至第9连的顺序，排成4路纵队攻击前进，每支步枪都上刺刀，每颗手榴弹都揭开了盖。一路上，战士们遇到敌人就打，所过之处不留一个据点，不留一个敌人。
经过连续血战，第52团连续打垮左翼泥楼、大杨庄的国民党军，向汝南埠派出警戒；第53团占领了右翼陈庄、彭庄，向油坊店派出警戒。面对国民党军的疯狂反扑，第52、第53团顽强抗击，并以小分队主动出击，确保了一条长约5公里、宽约3公里的通道。
第18旅以第54团为第二梯队，冒着枪林弹雨，保护刘伯承、邓小平和中原局、野战军指挥部从刚刚打开的通道中一路穿插，迅速南下。
第16旅在第18旅之后紧随跟进，并以第47、第48团于凌晨3时分别接替大、小雷岗村阵地的坚守防御任务。经过紧急判断，该旅指战员决心把小雷岗村作为防御重点。果不其然，国民党军很快向小雷岗发起反扑，但被我军击退。
拂晓后，国民党军以飞机和大炮火力为主，向大、小雷岗村和浮桥进行猛烈轰击，并兵分三路向小雷岗村猛扑。第48团官兵沉着冷静，以灵活的战术实施坚固防御。但由于力量相差过于悬殊，国民党军一度突破小雷岗村外围阵地，攻进了村子。第16旅当即投入预备队，趁敌立足未稳、阵型火力混乱之际发起勇猛反击，一举将其逐出村外。
10时后，国民党军又以4个连的兵力向大雷岗村发起攻击。在大雷岗村外开阔地坚守的第47团第1营尖刀连，首先以步枪、手榴弹等武器英勇抗击，继而与优势敌人展开白刃战，官兵遭遇重大伤亡仍坚持作战。第16旅适时组织火力支援，并以预备队从侧翼发起反击，再次将国民党军击退。
在正面激战的同时，第6纵队第17旅从岳城渡过汝河，以主力进到汝南埠东南位置，直接威胁汝南埠守敌侧后方。国民党军第85师惧怕被歼，未敢再轻举妄动。
在反复的激战中，渡河浮桥一度被国民党军的猛烈炮火打断。第16旅工兵连干部带头跳下河抢修，及时修好了浮桥。16时左右，刘邓大军4万人马全部渡过汝河，继续向南前进。
大军到达彭店后，刘邓首长接见了前线指挥员。刘伯承对此战给予高度肯定：“这一仗打得好！我们这次能够突出敌人的重围，主要靠我们向敌人采取了坚决的进攻，迫使进攻的敌人变成防御，主动变成被动。打仗就是这样，在关键的时候，只有勇猛才能战胜敌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