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通中央红军与红四方面军会师的通道——
飞越岭战斗
■罗 璇
飞越岭战斗遗址。资料图片
1935年5月，中央红军长征中的大渡河战斗并未以声名赫赫的飞夺泸定桥结束。鲜为人知的飞越岭战斗，才是红军突破大渡河天险、打通北上通道的收官之战。飞越岭又称大垭口，坐落于泸定县东南，岭上垭口名为飞越关，南北两侧矗立着海拔超3000米的山峰，双峰对峙间形成天然隘口。这里自古便是内地通往康藏的咽喉要道与军事险隘，更是中央红军北上、实现与红四方面军会师的关键通道。
一
这场战斗的源起还要从飞夺泸定桥讲起。1935年5月25日，红1军团第1师第1团于安顺场强渡大渡河后，在敌军视作固若金汤的大渡河防线撕开了一道口子。我军人多船少，大渡河水急浪猛。毛泽东、周恩来、朱德等于26日赶到安顺场，在仔细了解情况后，审时度势，果断决定兵分两路沿大渡河赶往泸定桥：红1师和干部团组成右纵队，沿大渡河东岸前进；红1军团军团部、红2师主力及红5军团为左纵队，沿大渡河西岸前进。两个纵队沿大渡河两岸快速行进，袭取泸定桥。这一情报被国民党军获悉。他们紧急重新部署了“围剿”计划：川军第24军第4旅火速向泸定方向增援，以第38团先行抢占泸定桥。
在大渡河东岸的红1师与敌第4旅在龙八铺遭遇。曾参加飞夺泸定桥战斗的王东保日后回忆说：“夺取泸定桥没有1师是不行的，两路夹击，敌人被迫窜逃。”在龙八铺，红1师官兵顽强战斗，最终击溃敌军。这期间，敌第38团团长李全山与第4旅旅长袁国瑞之间一通戏剧性的通话被记录下来，成为还原我军两岸夹击敌军的重要史料。
当时，李全山召集大家商议对策，并通过电话向袁国瑞请示，同时说明泸定桥很难防守。彼时敌第4旅旅部正遭红1师猛攻，局势混乱，仅仓促回复“我们这里也很紧张”，通话最后还传来枪炮声与“快点！快点！”的惊呼，电话遂中断。这通袁国瑞自顾不暇的电话，加之我军在对岸正在猛攻，大大动摇了泸定桥守敌的军心。李全山率部匆忙放火烧桥，眼见不敌，随后窜逃。
二
红1师占领龙八铺后，随即东进，追击向化林坪、飞越岭方向逃窜的敌第4旅残部。5月30日，红1师占领盐水溪。袁国瑞率第4旅旅部及第11团残部仓皇退至化林坪、飞越岭。他令第11团残部在飞越岭东麓的三交坪进行整顿，自己则率旅部继续往汉源方向逃跑。
地理学家任乃强曾这样评述化林坪、飞越岭一带：“化林坪在飞越岭下，东南倚山，西北绝壁，俯盐水溪，傍飞越岭，进有高屋建瓴之势，退有依山结险之利……蔚为川边第一重镇。”此地地势险要，红1师从盐水溪仰攻化林坪屡屡受阻。红6团冒雨从泸定急行军赶来汇合，与红1师兵分两路，形成对化林坪之敌合围之势。另一边，逃入汉源城的袁国瑞听闻化林坪告急，急令在三交坪整顿的第11团残部与第10团会合，在化林坪构筑工事、密布地雷，妄图凭险固守。30日，我军攻占化林坪。敌人仓皇逃往飞越岭。
飞越岭天险阻隔，且通向山顶的羊肠小道上埋有地雷，红军进攻遇阻。两军在飞越岭半坡陷入僵持。31日晨，红2师师长陈光、师政委刘亚楼，第4团团长黄开湘、团政委杨成武来到山脚勘察，决定利用山间多雾的特点，由第2营副营长黄霖率领第6连及一个机枪排，从左翼山峰迂回攀援，出奇制胜。
简单的战斗动员后，我官兵迅速沿狭窄山道攀登。半山腰以上云雾弥漫，突然一阵劲风刮过，吹散一片雾气，露出异常险峻的山峰。黄霖当机立断，判定此处是敌人疏于防备的侧翼，借云雾掩护突袭，胜算极大，当即率部向上攀援。
我官兵迅速穿过盘根错节的野藤与荆棘丛。有的战士在苔藓上摔倒，即便滑出很远，也迅速起身继续向上攀登。
三
正午时分，我官兵全部爬上山顶。稍作休整后，我军找到了川军的侧翼警戒部队。原来山上湿冷，川军生起了火堆，在一片茫茫雾气中腾起了烟柱。黄霖让机枪排从高处掩护，压住敌火力，其余战士冲向敌群。最终，我军夺下这个阵地。敌人疯狂反扑，我官兵则如同钢钉般牢牢钉在阵地上。与此同时，正面进攻的红军主力部队也奋勇冲锋。在两面夹击下，我军成功攻下敌阵地，并乘胜追击，敌军全线崩溃。激战至深夜，飞越岭阵地尽数被我军攻克，红军北上通路就此打开。
此战，我军俘敌200余人，缴获大量武器弹药。杨成武在回忆录《忆长征》中记述，当年站在飞越岭垭口望着烈士遗体，悲痛不已：“你们虽然长眠在山垭口的峰峦，却不愧是英雄好汉，不愧是我军优秀的指战员！”
“为什么战旗美如画，英雄的鲜血染红了它；为什么大地春常在，英雄的生命开鲜花。”如今的飞越岭上，每年都会绽放殷红的报春花。在当地人看来，这种花不仅报春，还传递着红色基因。红军的英勇事迹和牺牲精神，如同漫山遍野的“红军花”，永远绽放在这片他们用鲜血浇灌的土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