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会永远记得他”
——追记勇救落水群众牺牲的退役军人胥飞
■王 栋 王非凡 夏华广
昆仑山下，桑株河水奔流不息。
几个月来，新疆和田地区皮山县桑株镇艾日格勒村的乡亲们路过村边水渠时，总会不由自主放慢脚步。
2025年6月19日，来自四川射洪、在艾日格勒村从事基建工作的退役军人胥飞，不顾个人安危跳下激流，勇救落水村民，献出了29岁的生命。
“他是我们心中的英雄，我们会永远记得他。”乡亲们说。
他当过兵就是不一样
回忆起胥飞英勇救人的事，他的工友马良红了眼眶。当天，他们一起外出，去给工地的汽车加油。
返回工地的路上，他们突然看到几位老乡焦急地站在路边，大声呼喊。“老乡们喊的是民族语言，我们听不懂，但看手势，似乎是有人落水。”马良回忆，几乎是一瞬间，胥飞给汽车来了一脚急刹，调转车头向水渠边驶去。
两人下车来到渠边，看到渠水虽然不深，但十分湍急。一位维吾尔族大叔跌倒在水渠里，被激流越冲越远。
见此情景，胥飞迅速回到车上，加足油门追赶。超越落水者后，他跳下车，车门都没来得及关，纵身跃入水中。
湍急的水流，很快把落水者冲到胥飞近前。他一把抓住落水者，拼尽全力往岸边拽，但水流很快把他们冲散。胥飞设法再次靠近落水者，使劲往岸边推。眼看快要靠岸，激流涌来，又把他们冲散……
民警、驻村工作队队员和乡亲们赶到现场。众人齐心协力拉起绳索，沿渠设置了多个拦截救援点。一次次拦截，一次次失败。半个小时后，人们才终于在距离落水点8公里外的渠段，将他们救上了岸。
落水者得救了。因体力严重透支，加上长时间浸泡在温度较低的水中，胥飞身体失温休克，虽经全力抢救，仍不幸牺牲。
“当时听到呼救，胥飞想也没想就去救人。”在马良看来，当过兵的人就是不一样，“从胥飞身上，我看到了军人的品格。”
他一直是好样的
胥飞从小就有一个军旅梦。2013年，他如愿入伍，到陆军驻西藏某部服役。在战友们的印象中，胥飞平时踏实肯干、乐于助人，遇事总是冲锋在前。
2018年夏季，驻地突遭暴雨。周边村落地势低洼，面临洪水威胁。部队紧急组织人员和工程机械，帮村里挖防洪沟。得知消息后，胥飞主动请战，作为小组骨干，带领战友们冒雨执行任务。
接下来的几天里，暴雨持续不断。为尽快完成挖掘任务、保障村民安全，胥飞和战友们组成突击队，驾驶3种工程机械，在施工条件最复杂的地方“战斗”。
饿了，他就在车厢里吃点干粮；困了，就守在设备边眯一会。在官兵们的努力下，约5公里长的防洪沟顺利完工，村庄安然无恙，上百亩农田化险为夷。
后来，村民们专程前往营区，向官兵们表达感谢。面对热情的村民，胥飞有点腼腆地躲在队伍中。他跟身边的战友说：“咱们是军人，这都是咱们应该做的。”
同一年，正当胥飞为选晋中士而努力的时候，他的父亲去世，母亲身体每况愈下。考虑再三，他决定退役返乡照顾母亲。那一批退役战友离队前，单位宣传干事给他们拍摄了视频。面对镜头，胥飞认真地说：“感谢部队，我学习到很多。我保证，今后一定做到退役不褪色！”说完，他庄重地敬了一个军礼。
“若有战，召必回。”胥飞的姐姐胥英说，这是弟弟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家中弟弟的衣柜里，军装熨烫整齐，细心地用袋子罩住，“这是他最珍视的东西”。
来到工地宿舍，工友林杰指着胥飞的床铺说：“他的床铺总是干干净净，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在他身上，我们能感觉到一股‘兵味’。他也经常提起在西藏当兵的经历，他感觉现在大家在大山里并肩奋斗，也是‘战友’。”
2004年出生的赵少恒，在工地上年纪最小。平时，胥飞像哥哥一样照顾他。有一次，得知胥飞要去城里办事，赵少恒找到他，说想吃肯德基，胥飞一口答应下来。
那天特别冷，胥飞直到很晚还没回来。赵少恒以为他肯定是有事耽搁了，估计把买肯德基的事忘了。没想到凌晨时分，胥飞刚回来就找到赵少恒，递给他汉堡和鸡块。“他是多好的大哥哥啊……”讲到这里，赵少恒失声痛哭。
“他其实很舍不得部队。”说起胥飞，他的战友张柱感慨，“他责任心强、能力突出，如果继续留在部队，肯定能带出更多好兵。”
说完，张柱陷入了沉默。良久，他接着说道：“胥飞是好样的，没给老部队丢脸。”
他是我们的英雄
6月20日，胥飞的遗体告别仪式在皮山县举行。他的母亲罗贤益、姐姐胥英来到这里，送他最后一程。
当天，被救落水者仍在医院救治。他的妹妹专门赶来，跪倒在地表达谢意，罗贤益赶忙将她扶起。“胥飞是我们的英雄，他用自己的生命换回了我哥哥的生命，他就是我的哥哥，我们永远感谢他……”说着，两人相拥而泣。
在众人的搀扶下，罗贤益来到胥飞救人的水渠边。“我没有别的要求，只想走一遍儿子救人的路……”这位母亲说。
送别胥飞这天，艾日格勒村的乡亲们自发准备了各种民族特色食品，祭奠心中的英雄。驻艾日格勒村第一书记陆岩，也是一名退役军人。提起这位牺牲的战友，陆岩眼眶泛红：“这些天，村里都在传颂胥飞的事迹，好几位村民找到我，说要给胥飞家人送点东西，表达哀思。多好的年轻人，要是不牺牲，肯定能为社会做更多事情……”
目前，新疆和田地区皮山县见义勇为评定委员会已依法确认胥飞见义勇为行为，正在按程序开展烈士评定工作。
（张智强、祝禄源对本文亦有贡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