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军装,一个老兵的人生名片

来源:中国国防报作者:朱金平责任编辑:张曦晛2015-07-24 16:07

人们从他那身旧军装上,仿佛看到军人的影子。

写到这里,我不得不告诉读者朋友:这个老兵,就是我的大姐夫。

一身正气的他,在家里对3个孩子的教育也很严,是我们这个大家族中公认教育子女是最成功的,个个都有出息。一次,他听说女婿打牌时还带点小钱,就认定这是“赌博”,对其批评十分严厉,并警告说:“要是再发现你带钱来牌,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婿了!”

然而,大姐夫对老人的孝敬和孝顺却有口皆碑。他96岁的母亲瘫痪在床,自己总是陪在床头,端屎端尿,为老人擦洗身体,直到老人安详离去。我母亲100周岁过世后,按家乡习俗儿子要为其“供饭”一段时间。可我在部队,老家里没人了,他就主动承担替我天天“供饭”的任务,而且总做他喜欢吃的饺子送来。他说自己是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并不相信鬼神。这样做的目的,也是为后人树立一个尊老敬老的好样子。

大姐夫一生还秉持了在部队养成的良好生活习惯,不喝酒、不抽烟,其最大的业余爱好就是写诗。退休在家后,他诗歌写的是一打一打的。只要我回家,他就会把他的那些宝贝拿出来让我欣赏,仿佛找到了知己。我真纳闷,他这么大岁数了,激情却像年轻人一样。那些语言,与时代一点也不落伍。因为他自己订了好几份报纸,雷打不动天天读报,还天天看电视新闻,关心国内外大事。他还始终订阅《解放军文艺》等杂志。所以他写的那些诗歌,有板有眼,很有味道。而大姐夫最拿手的,还是创作春联。他有本事把自己全家人的姓名都巧妙地写进了大门的对联,并显得那么自然、生动、贴切和喜庆。今年他给我家的大门上写的对联是这样的:金色年华献党国,平生书写新篇章。他采用藏头诗的方式,很自然地就把我姓名中的“金平”二字写进了对联。

他平时严于律己,却宽以待人。一天夜晚,已经77岁的大姐夫在从亲戚家吃完饭骑自行车回家的路上,被一个带着孩子骑摩托车的年轻妇女迎面猛地撞倒在地,好久才爬起来。那妇女知道自己闯祸了,问他要不要去医院,他胸部疼得直摇头,反而问她:“你要不要紧?”有个目睹此情并认识大姐夫的路人对那个女子说:“撞人是你的错,你要送他去医院检查!”大姐夫连连摆手:“你让她走吧,她还带着个孩子。我这不要紧的!”

不知大姐夫是怎么推车回的家,只是一夜浑身疼得没能睡着,第二天早饭也没能吃。儿子送他去医院一检查,发现3根肋骨断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呐,他这么一个爱活动的人怎么熬过这些天呢?那时,部队刚刚发了新军装,我把刚穿上新军装的一张照片寄给他,后面写了一句鼓励他这个老兵战胜伤痛的话。他就把这张照片放在床头,说每天睁开眼睛看到这张照片,就能带给他对军旅生活的美好回忆,激起他战胜伤痛的力量。

那年春节我探家,发现大姐夫已经完全康复。当他看到我穿了一件部队刚发的迷彩大衣时,两眼放出绿光。等我换便服后,大姐夫立即从里屋找到我那件迷彩大衣套在自己身上,左看右瞧,爱不释身。外甥催他脱下他都不肯,还一个劲地试探:“这要给我穿多好!”

由此我感觉到,大姐夫对军装的感情有多深。当我又有了一件新迷彩大衣后,就把原来那件旧迷彩军大衣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了他。大姐夫高兴得不知怎么才好,一到重要场合,那便成了他的“礼服”。

大姐夫家经济条件不错,孩子们给他买了许多新衣服,可他只对军装情有独钟。那年部队换发新冬装后,我把穿了一冬天的一套旧冬常服寄给了他。大姐说那套冬装她漂洗了四五遍,水还是黑的。可大姐夫却精心地把我那套旧军装折叠得整整齐齐押进了箱底。他说等自己将来百年之后,就穿这套军装去见马克思。

大姐夫今年虽然已经83岁了,但身体硬朗。在有长寿之乡声誉的南通,这个年龄也不算大。我告诉他,等我将来再换新军装了,我就把更新一点的旧军装送给他。他一听,高兴得哈哈大笑:“那我就等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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