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骨科教授在加蓬的三个“兼职”

来源:中国军网作者:岳修宇 丛墨涵 王睿责任编辑:郝思嘉
2017-11-09 16:00

孙嗣国副教授,现任空军军医大学唐都医院骨科副主任,于2014年7月15日至2015年7月15日,赴加蓬人民共和国军队总医院执行援建任务。担任援建专家组组长,以过硬的技术和真诚的帮带,展示出中国军医的精湛医术,彰显出危难之际的使命担当,圆满完成援建任务。首次获得加蓬共和国国防授予的银质勋章,为祖国,为中国军人,为空军军医大学赢得荣誉。

孙嗣国为患者查体。

眼前的这位军人黑瘦、高个,说到高兴处,镜片后面狭长的眼睛迸出亮光,脸上露出孩子般天真的笑容,像竹子一般修长的手指随着音调的起伏在空中比比划划。

跟常人印象中的东北汉子形象略有不同。诙谐幽默,认真负责,热爱生活,精力十足。这些性格都在第四军医大学唐都医院骨科孙嗣国副主任身上,被完美的糅合了起来。一番交谈下来,记者被迅速的圈了粉,成为他的“迷弟”。

2014年7月,作为第六批援加军医组组长,孙嗣国和他的战友们一起,抵达加蓬,并在这个非洲国家度过了终生难忘的一年。回想起在加蓬的日子,他的眼神柔软起来:“我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完成了作为一名军医的神圣使命。能够像白求恩一样不远万里救死扶伤,是我一生最宝贵的财富。”

对于外科医生,特别是像孙嗣国这样的骨科医生而言,人们大抵上都有这样一个印象:锤斧钉锯,电钻夹板,各种奇奇怪怪的工具都会出现在手术台上,给人感觉好像医生还兼职做木匠活一样。但在加蓬,孙嗣国还真的有了三个“兼职”。

兼职一:街道大清扫当起“环卫工”

接到赴加蓬执行援建的任务时,孙嗣国刚刚留英归国不久。妻子刘禧是唐都医院的超声科副主任,也是科室业务骨干。过去的五年,这对性格相仿的夫妻似乎被生活按上了相同的磁极:孙嗣国去美国进修,刘禧在家,等孙嗣国回来,刘禧反倒去代职,等刘禧代职回来,孙嗣国又去英国学习了一年,夫妻间难有相聚之日。更何况两人的女儿才6岁,一去加蓬,父女怕是又难见面了。没人喜欢离别,更何况是孙嗣国这种长期漂泊在外的男人。面对家庭,他不由得犯了难。

朴实的老父亲拉住他的手:“儿啊,你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非洲虽然条件艰苦,但你做的是救死扶伤的事,应该去。”同是军人的妻子刘禧没想那么多:“放心去,家里有我。”女儿拉着他的手撒娇:“爸爸,回来给我带当地的好吃的。”在三位“首长”的支持下,孙嗣国最终下定决心前往加蓬。在机场临别之际,孙嗣国揽住了妻子的腰身,将头靠到她的肩膀上不停的耳语,宛如热恋时的情景。随后,他便一脸坚毅的踏上了征程。

然而在踏上加蓬的国土之前,现实就给他泼了一盆冷水。援加组选择的是一家比较便宜的航空公司。俗话说得好,一分价钱一分货,上了飞机后大家就感受到这句话的真谛。票价的便宜让乘客的成分变得极为复杂,导致飞机上被各种杂物货物塞得拥挤不堪,加上脚臭、汗臭、狐臭等种种难闻的气味,“简直酸爽极了!”让这次的航空经历成为孙嗣国这大半辈子最“难忘”的一次飞行。

真正踏上这片土地才发现,当地的情况比想象的还要糟。加蓬地处非洲中部西海岸,赤道横穿整个加蓬国土,这让加蓬的气候单调无比,只有旱雨两季之分。孙嗣国他们刚到的时候是旱季。强烈的阳光不仅让他们的肤色迅速“入乡随俗”,还晒得他们大块脱皮。如此激烈的环境变化,加上炎热气候下萎靡不振的胃口,让水土不服和营养不良这类情况几乎是不可避免的发生。因此,在刚刚到达的一个月内,组内成员便相继出现了腹泻、发热等各种病症。作为组长,孙嗣国也不例外,他的体重直接从75公斤降到62公斤。

跑去医疗援助,结果自己先病倒了,这成何体统?!于是为了抵抗疾病,孙嗣国他们便坚持体育锻炼,以增强抵抗力。原本孙嗣国在国内是通过游泳来锻炼,但到了加蓬,受当地条件所限,不得不放弃游泳,转而选择跑步作为锻炼项目。跑着跑着,就把自己跑成了马拉松选手。同时,孙嗣国也通过马拉松,了解到了一个在中国人看来非常奇怪的习俗。

加蓬人特别喜欢管人要东西,不管熟人、生人、外国人,哪怕是外星人,在“上帝”的指引下都可能会开口。有一次孙嗣国在外面跑步,有一个当地人跟他打招呼,两人并不认识,孙嗣国就没当回事,只是礼貌性的挥挥手。等他跑到第二圈,又看见那个人在跟他打招呼,孙嗣国心里就有点犯嘀咕了。到了第三圈,那个人还在那里,孙嗣国便停了下来,跟那个人交谈。结果对方开口就要孙嗣国的运动鞋,让孙嗣国好不尴尬。有几次被人要东西,孙嗣国他们出于国际友谊考虑,便给了对方。结果在跟当地华人交谈后才知道。加蓬人你即使给了他东西他也不会感激你,因为他们认为这东西是“上帝”让你给他的,不给也是“上帝”对他的惩罚。这时孙嗣国他们才恍然大悟,合着在当地人眼里,自己就是个免费“快递”来着。就算是“上帝”送快递,也没道理次次免费,于是在这之后,孙嗣国对当地人的赠予便多了一些取舍。如今已经回国的孙嗣国,在跑步时遇到跟他打招呼的陌生人,还是会有些紧张,谁知道这是不是“上帝”派来收货的人啊。

除去身体上和文化上的不适应,加蓬的市场价位也着实让孙嗣国他们的钱包不适应了一把。当队员们第一次去超市买东西时,完全被眼前的标价吓到了,让大家不由得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刚刚多数了几个零。然而残酷的现实告诉他们,这是真的,这不是梦。加蓬超市的物价相比国内要高出很多,一斤牛肉的价格折合人民币竟然要一百八十多块钱,这样下去费用上肯定是吃不消的。但出于卫生考虑,孙嗣国他们又不太敢去当地的菜市场买菜。不过经济这座大山毕竟实打实的压在脑袋上,一段时间后,孙嗣国他们也豁出去了,当地人能吃,我们为什么不能吃?尝试吃过几次也没出什么事情,于是之后的日子里便一直去菜市场买菜。同行的眼科杜兆江医生说,在国内平日见孙嗣国教授做事一丝不苟严谨认真,看惯他拿手术刀的手突然提起了菜篮子,穿梭在熙熙攘攘的当地菜市场,有种强烈的“反差萌”,那场面着实让人忍俊不俊。在这期间,孙嗣国还学会了做饭和蒸馒头,让自己和同伴能够吃到家乡的味道,以此来慰藉思乡之情。

搞定吃喝,拉撒问题又让孙嗣国倍感压力。加蓬的卫生情况相比国内那是相当恶劣,即使是在首都中心地区,也很难找到公厕。至于孙嗣国住的地方,那就更不用说了。当地民众大都没有现代卫生观念,随地大小便之类的事情几乎是家常便饭。方圆几百米,唯一能被称得上是厕所的地方,基本上是这种情况:顶上一个棚,底下一个坑,四面都进风,蹲下就见屁股缝。加蓬天气又热,白天一开窗,一股又一股的骚臭味扑面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大量蚊虫,让人恶心得吃不下饭。为改善居住环境,孙嗣国便“兼职”起了社区卫生清洁工作。顶着40多度的高温,孙嗣国拿起扫把清扫臭气熏天的街道,这在医生的社会地位高和经济条件优越的加蓬来说十分罕见。日子久了,街道干净了,气味没了,蚊虫少了,社区居民见到这个瘦高的中国军医都纷纷跟他打招呼,孙嗣国刚来时的那种陌生与隔阂也随之消失。

而在所有问题中,最让孙嗣国头疼的就是当地频繁的停水停电。孙嗣国住的地方实行的是每天两小时供水。本来这就很烦人,结果有一次,不知道是水泵坏了还是自来水公司罢工了,孙嗣国他们那片社区突然停水了一个月,最后被迫从医院拉水以解燃眉之急。

要说停水其实还好,停电可就真的有点要命了。在一次手术中,大家正在为病人清创、固定,一切紧张有序地进行着。可就在进行肌腱吻合的当口上,眼前“哗”一下全黑了。“糟糕,怎么停电了!”连续4个多小时的紧张手术,已经让孙嗣国汗流浃背。可着急也没用,助手跑进来告诉他医院的发电机也坏了。无奈之下,他们硬是在手机照明下把手术做完。因为精神高度集中,手术一做完,孙嗣国的衣服全部湿透。后来,用手机照明进行手术都成了“必杀技”。有时,呼吸机没电了,就要手动“皮球”维持病人呼吸。面对极为简陋的工作和生活环境,孙嗣国用满腔激情传递着中国军医对加蓬民众的仁爱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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