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8日凌晨4:23点燃战火
根据今井武夫的回忆,凌晨1点左右,他跑到隔壁的联队本部,看到,联队长牟田口廉也大佐以及主要军官们,个个身穿整齐军装,围在办公室中央的一张长方形桌子旁。因为时任驻屯军步兵旅团长河边正三少将不在北平,联队长牟田口廉也便成了当天日方最高指挥官。
过了一会,大队长一木清直从前线打来电话,特地要求联队长牟田口廉也亲自接电话。今井武夫听到牟田口廉也斩钉截铁地说:“被敌攻击,当然还击!”然后“他避开话筒,独自嘀咕着:‘受敌攻击,不知所措,还等指示,天下哪有这样的军人?’”
今井武夫回忆,目睹这一幕,他已预感到这个命令将会导致的严重后果。电话那一头的一木清直似乎也感到事态的严重性,他又不放心地叮问一句:“是可以开枪吗?”接着又慎重地说:“既是这样,事关重大,请对一下时间吧!”
“上午4时23分。”这个时间就这样定格在历史上。
今井武夫在回忆录里写道:“事后一木和我谈及他当时的心情时说:‘得到联队长的射击命令时,我大吃一惊。’”这位发动对宛平攻击的直接指挥官,1942年在瓜达尔卡纳尔和美军战斗失败后自杀。
其实时隔几十载再重新回顾这段历史,我们不难发现:华北战火的燃起,只是时间问题。
“九一八事变”发生的第二天,1931年9月19日凌晨6点左右,关东军便迅速占领奉天。1932年2月,东北重镇哈尔滨陷落。短短4个月内,东三省百万平方公里的大好河山,沦落他人手里。
日本的下一步目标是什么?占领了广袤而肥沃的东三省,是否已经让这个野心勃勃的岛国贪婪的欲望得到满足?这不仅是当时的中国人,也是关心远东局势的国际观察者们的疑问。
“日本对满洲完成军事与经济征服后,远东的诸多乐观人士相信,此后至少可保半个世纪以上的和平。他们认为,日本要‘消化并开发’吞下的广袤疆域,至少需耗时50年。因为日本新到手的土地面积达50万平方英里,可以支撑7000万人口,而当时的总人口只有3200万。于是这些乐观者便对自己说,这一来,日本人进攻与扩张的贪欲,便可大大消停了。”《纽约时报》驻华首席记者哈雷特·阿班(Hallett Abend)早在1926年就来到中国,他后来在自己的回忆录这样描述当时一些人的心态。
后来的历史证明,这种想法大大低估了那些欲壑难填的战争狂人们。
其实早在1931年12月,《纽约时报》记者阿班采访关东军总司令本庄繁时,这位野心勃勃的日本军人便毫不掩饰地对阿班说:若不控制平津地区,若不控制北平至绥远铁路,日本将永无宁日。平绥铁路长400多英里,从北平向西北进入察哈尔及绥远,所经处铁矿丰富。本庄繁又告诉阿班,除非日本控制黄河以北的华北全部,平津地区亦难获“安全”。为解释局势,在奉天的办公室里接受采访的本庄繁,不断地在身后墙上挂着的巨幅地图上画圈。在那个地图上,在这些好战分子的眼里,东北与华北,也许不过一步之遥。
“日本想拿下华北的主要原因是资源——日本人当时讲的是‘三白两黑’。‘三白’,就是羊毛、棉花和盐,‘两黑’指煤和铁。日本在侵略华北的同时,就是要获得对它有利的国防资源,所以对华北是必欲取之。”北大历史系副教授臧运祜评价说。
日本很快将这一野心付诸军事行动。1933年2月21日,日军分三路向热河省进犯。当时国民政府中央力促张学良抵抗,并协助调动8个军组编为8个集团军,未料汤玉麟弃守热河,逃到滦平。3月4日,一支仅百余人的日军小部队轻而易举地占领了热河省会城市承德,不久,热河也被归入了“满洲国”的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