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铁马犹在 壮志豪情永存

——专题片《晚霞灿烂军影人》拍摄后记

来源:中国国防报作者:李娴娟责任编辑:吴昊
2016-01-26 10:36

太平盛世,万家灯火,每一个窗口的灯光下,都闪烁着动人的故事。把镜头伸进这一户窗口,家中没有人,到医院照顾病人去了。从墙上的照片认出,这是田华。在文艺战线上,她从打霸王鞭的红小鬼,到家喻户晓的电影明星,到硕果累累的表演艺术家,再到人民喜爱的社会活动家,获得了至高无上的荣誉。70年的艺术生涯,参演20多部电影作品,田华始终如一地做到了演党的女儿,学党的女儿,做党的女儿。忙碌一生的她,正当颐养天年的时候,家中最亲的人突遭灾难,先是一个儿媳车祸身亡,接着两个儿媳患乳腺癌。在全家为儿媳寻医问药的忙碌中,小儿子查体噩耗传来,肺癌晚期。不料,一波未平又起一波,一响万钧雷霆迎面击来,老伴苏凡又遭肝癌袭击,灾难以递增的方式在扩展。这么沉重的苦难压在80多岁的田华身上,她能扛得住吗!田华,这棵艺术田园里不败的花,不但开出自己的绚丽,更能在磨炼中怒放自己的坚强,她把老伴安排好住院治疗后,再去全力挽救儿子。她用尽了所有的积蓄,最困难的时候,可以挣大钱的活动她没去,不挣钱的活动她反而召之即来——她忍着病子之痛,把一颗慈母之爱心献给了残奥会聋哑人母亲的角色;在儿子准备大手术时,她依然激情满怀地参加为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60周年而创编的大型音乐舞蹈史诗《复兴之路》的演出,观众看到的还是那温馨可亲的笑容;她忍受老伴肝癌病痛的煎熬,还带着自己手腕骨裂的伤痛意气风发地参加建党90周年庆祝活动;参加《强军战歌》歌咏活动的演出时,她的儿子正处于病危时刻;她怀着失子之痛,参加了纪念抗战胜利70周年大阅兵——这就是田华,她一生塑造了许多角色,都很成功,最成功的是塑造了她自己,一个丈夫的好老伴,一个儿子的好妈妈,一个党的好女儿,一个普通的老兵。

摄影师张炎平同志,四次上前线,八次进疆,两次进藏,在帕米尔高原险些丢了性命,在抗美援越战场上捡了一条命。1964年,八一厂接受了一项极为保密的任务,到越南拍摄越南南方人民抗美斗争的纪录片,张炎平就是这个摄制组的成员。他们临行前,时任外交部长陈毅特意嘱咐他们要在手枪里给自己留一发子弹。听了这话,意志稍有动摇,人性的怯懦便乘虚而入,吓着了。而对于经常执行战斗任务的人来说,每次都做好了回不来的准备,家人问干什么去,随便编个瞎话,拔麦子去,种树去。可是到越南南方一去就是一年,一年不能互通消息,不知道死活,家人怎么熬得起。“熬不起也得熬,谁叫你为军人之妻,自己也是军人。”张炎平的老伴方倓说,“要奋斗就会有牺牲,这不是口号,离你很近。”

当时的越南南方是弥漫血与火的战场,充满艰苦和危险。走胡志明小道,背着25公斤的行李和18天的粮食,在酷热中穿过陡峭的高山峻岭、无数的急流和独木桥以及大片的沼泽地,经受无处不在的蚂蟥、蚊虫、蕲蛇的侵扰。蚂蟥就在黄宗江的鼻子里繁殖生长了好几十天,还有头顶上的敌机时不时地投弹扫射,身前身后有潜伏的特工队跟随。多少个日日夜夜苦累交加,多少次凶险转危为安,多少次与死神擦肩而过,这300多天的“长征”能够走过,靠的是有勇有谋训练有素的军人本色。

资深摄影师寇纪文,没拍出炫耀于世的故事片,而不为人所知的是他曾拍摄了许多次原子弹爆炸试验,为尖端科学研究作出了重大贡献。有一次在拍摄过程中,规定五分钟后才能进实验室,寇纪文为了拍下理想镜头不到三分钟就冲了进去。在场的张爱萍上将带领全场高呼:向八一厂致敬!向八一厂学习!这就是八一敢死队精神!这就是我们为之而自豪的军影人!中年以后的寇纪文,多处患原发性癌症,做过四次大手术。医生说,这与他感染核射线不无关系。如今他病入膏肓,不能说话了,许多感人的故事都保密在他的心里了。只有老伴才能听懂他讲的一句话:“无怨无悔!”无怨无悔,一个共产党员弥留之际的自白,向他致敬!

我们这群老同志中的英雄还有很多,史超、汪孟渊、张勇手、王军、蔡继渭、陆方、佟翔天、张德武、寇鸿烈、李干……凭着几十年纪录片创作经验,根据拍摄对象的实际情况,我做出了切实可行的选择。要抢救的东西很多,不能面面俱到,着重记录个人人生中最难忘的经历。怎么抢救呢?面对的都是八九十岁的老人,生命之船在天天下沉,当然是要只争朝夕地抢救,在与时间博弈中抢救,在和疾病争夺中抢救。也包括抢救我自己,抢救一个年已82岁的老人的智慧、精力、体能,从采访撰稿、现场拍摄,到后期剪辑、音画合成,能不能完成全片的创作令人担心。

偏偏有的人来不及抢救而被时间淹没。譬如刘沛然(《南征北战》中连长的扮演者、电影《林海雪原》导演),我已经做好了方案,不幸的是他在医院不辞而别了。时间,就像东流的水,不能挽住,借用诗人的一句话:“那就乘上小船和时间一起走。”我们乘上了小船,但小船总是搁浅。谁骨折开刀了,谁发烧住院了,谁家中病人病重了……各种各样的因素导致大家不能聚集在一起。

这是一个不健全的摄制组,没有场记,没有录音,没有制片,没有照明,没有剧务,没有资料员。主创人员中唯一的年轻人、摄影师罗建忠同志身兼多职,摄影、助理、录音、场记、执行导演以及后期剪辑。干休所政委郑守学负责制片兼录音助理,副所长修长燕担任采访人,由83岁的资深编辑陆方负责资料,82岁的资深摄影师杨喜云负责照明。我们的战友,著名配音演员吴俊全,感情饱满地为我们解说一个半小时的文稿,分文不取。

主创人员开动脑筋,克服了内容庞杂、结构松散等一个个难点,在边拍摄边修改中,片子的主题反复深化,既照顾全面,又突出重点,剧本从原来的10页增加到100页,画面多次补拍,结构再三调整。最后定下片名《晚霞灿烂军影人》,时长三个多小时,以写实与写意相结合的风格,以过去式和现在式相交叉的手法,尽可能生动深刻地再现人物的本色。片子既有名人的业绩,也有普通人的平凡小事;既有壮烈的铁血军魂,也有抒情的爱情故事;既有感人的殇情,又有开怀的童趣。

可以告慰大家的是,尽管摄制组并不健全,但是片子从撰稿拍摄到后期制作都是按照专业的程序要求来进行的。值得肯定的是,这部片子我们是牢牢把握纪录片的真实原则,没有当今时髦的“卖萌”“晒帅”“搞笑”,有的是老年人原生态的真,有的是长者大智博雅之美,有的是时代的纵深感。虽然老人们耳背了眼花了,但是钩沉历史的回忆和经典进行时,其精气神还是金戈铁马犹在,壮志豪情永存。当会铭史承志,筑梦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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