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写成广播稿,兵哥哥,我服你了!

来源:“一号哨位”微信公众号作者:张得膘责任编辑:吕欣彤
2016-01-05 11:00

大伟要结婚了。

喜帖是按快递的方式传到我的手里,还是加急版的。

我望着手里的请柬,喜庆的红色封面那两个烫金大字刺痛了我的眼。

我忍不住感慨带着几分无奈轻叹了一声。

感慨,是因为大伟终于结束了这段长跑八年的马拉松式爱情,有情人终成眷属,可喜可贺。

无奈,是因为这是我2016年收到的第四份请柬了。

这就意味着又要随份子,肉痛的同时我仿佛听到钱包隐隐也在啜泣。

这就意味着新年伊始,就让我从四十块钱的黄鹤楼的标准以洒脱不回头的气势一路跌滑到6块钱的小白龙。

没有比这更悲伤的故事了。

偏偏这份请柬我根本没办法推脱,也不愿意推脱。

真是令人难受的事情。

就像对厨艺一窍不通的女孩为你精心准备的菜肴,你明知道前方道路艰难万险凶多吉少,但还是要笑着流泪吃下去。

这其实是一个道理。

大伟是山东人,跟我同年入伍。

据说他在学生时期就是一个狂浪不羁的汉子,裸露的胳膊上肌肉线条此起彼伏。体能好的跟野兽似的,凭着他1米85的个头,牢牢蛮横霸占着我们新兵连篮球队长兼中锋的位置直至我们新兵团训练结束。

其实球技比他高超的人不在少数,但别人一见到他那张酷似《灌篮高手》里的猩猩队长赤木刚宪般粗犷凶悍的尊容,个头都要不自觉矮上三分,说话都没什么底气,自然而然反对的声音也就逐渐销声匿迹了。

那时候新兵团管理严格,禁烟不说,最坑爹的是班长严禁新兵私自去地方老乡为部队开的服务社私自采购。一旦被发现,后果相当严重。 说是服务社,其实也就是建在新兵团内垃圾场隔壁,一间不足五十平方米的砖瓦房。破破烂烂的旧报纸无力糊在缺了半块玻璃的窗户上,时不时刀子般的冷风从缺口涌了进来,吹的噼里啪啦作响。

服务社麻雀虽小,五脏齐全,虽然价格是外面商店的两三倍,但无论平时对服务社的黑心多么义愤填膺骂声不绝,一旦到了规定采购的日子,吃货和烟民们照样杀红了眼,像蝗虫过境般前赴后继。服务社的嫂子每次看到我们都像是见了亲人一样。笑起来眼角的褶子都堆了三层。 我和大伟关系较为密切,所以每次嘴馋的时候就拉着他一起去倒垃圾,趁着空档以百速度窜进服务社,也不管多少钱往柜台一甩就抓起鸡腿面包开始大快朵颐起来,而他每次都默默地蹲在墙角边上为我放哨,等到我出了服务社他才鬼鬼祟祟像特务一样进去然后两手空空走出来,于是我猜测他是不是顶风买烟了,我笑他可别被班长逮住了。他总是眼神躲躲闪闪地笑了笑,不说话。

我和他是上下铺,每天晚上总有米线大小的光从床板缝里挤出来晃在我脸上,困倦的我会第二天向他抗议,他总是抱歉的笑着说下次会注意,可到了熄灯照常如旧,抗议无效后,也就只能不了了之了。

毕竟我也打不过他。

最后我才知道,他是在给他的女朋友写信。 大伟不是一个好学生,属于连中文词汇量都匮乏的厉害那种,写信时,每每写到开头不到五个字就卡壳了,只能苦恼地咬着笔头,冥思苦想起来,眉头时而蹙起,时而舒展。就像是跌宕起伏的海浪,而更多的是呆滞的海平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严谨的攻克困难的学术研究亦或者是在创作惊为天人的瑰丽诗篇。

终于有一天大伟把我约到晾衣场,鬼鬼祟祟的塞给我一袋奥利奥。

我吓到了,那个时候正在强化体能训练,班长也开始有意识地控制我们的购物次数,零食什么的基本禁绝了,所以极其珍贵。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大伟的行为,不得不让我想到了部队一直流传的传说,细思极恐的我赶紧双手捂胸。

你,你想干啥。我跟你说哦,别想用奥利奥收买我,老子卖艺不卖身!

大伟奇怪地看着我一脸警惕的模样,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才明白我误解了他的意思。眉头一扬,刚想发作,又觉得有求于我不太合适,只好硬生生地咽下这口气。

强行控制抽动面部的肌肉,挤出一个自认为和蔼可亲的笑容,像是一朵迎风盛开的菊花。

大伟:“膘哥,哥们有事求你。”

我一脸警惕:“别扯啥哥们套近乎,在这里咱们都是革命战友!”

大伟:“行行,战友行了吧。”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旧巴巴的纸递过来,纸张像是老太太沟壑纵横的褶子脸。我瞥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的秀气的字体问:啥意思?

大伟一脸哭腔:“我媳妇说过情人节要我写诗给她,你说我一个高中都没毕业粗人咋懂这些,膘哥你是文化人。好歹也是睡了这么多个月上下铺的交情。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我松了一口气:“你丫倒是早说啊,写情诗我拿手啊。”

原来念书的时候帮过不少男生女生传过小纸条,偶尔也好奇瞧过几回,所以耳濡目染多多少少懂一点,便随便信手拈来了原来看过的一篇情诗当场念出来了。

大伟仿佛遇见再生父母般一把抱住我,老泪纵横地不停地念叨:“就是你了,就是你了……”

于是我就当仁不让地当起了他在情书方面狗头军师的角色,顺便客串山寨版的新华字典。

大伟开始频繁地找我讨教情书的内容,很显然他已经把我当成可以帮他指点迷津的老司机。虽然每次他被我建议穿插的一些肉麻字眼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还是会虚心的一笔一划认真的在纸上记录下来。 当然,我真的不是贪图他的奥利奥和辣条才这么帮他的。

当我把这件事儿开玩笑的在班里一说,豆豆第一个跳起来开始愤愤不平,认为大伟的女朋友要不是看上了大伟的一身腱子肉,要么肯定就是贪图大伟家的财产。此女如此心机,可见一斑。

刚子一旁插嘴说:“对啊对啊,想我黄石余文乐都没脱单,大伟竟然还能有女朋友,这简直就不科学嘛!”

豆豆一听,勃然大怒:“你还想要女朋友?我湘潭胡歌都还没说话呢。你咋不上天?”

我在一旁冷笑:“就你们起的这些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江湖诨号,不在感情路上一波三折简直都对不起共产党。”

我们下意识都很默契地忽略了大伟的颜值。

也对,就大伟那凶神恶煞的尊荣和魁梧的身板估计……也就母猩猩才配得上他了吧?

我们都不约而同坏坏地猜想着。

豆豆发泄完了之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不过哦,我也没看过大伟跟他女朋友打过电话,好像每次都是写信吧?”

类贼走不懂得啦,现在得年轻银都系则样的啦,玩调调我比雷懂啦。(你这就不懂啦,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样的啦,玩调调我比你懂啦)

在我们中间年纪最大的黎叔在一旁插嘴道,一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情圣模样。

于是我们又开始义愤填膺的抨击大伟这个城里人开始玩起了怀旧。

反正在单身狗眼里,任何虐狗的行为都应该被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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