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味“兵之初”|除夕那碗饺子啥味儿你还记得吗?

来源:中国军网作者:陆三七五责任编辑:陈婕
2017-01-18 08:00

会餐结束后,新兵连集体组织看春晚,就连站岗值勤的新兵都全部被连队干部替换了回来。大家端坐在马扎凳上,“认真”地盯着大屏幕,但很明显地,大家都心不在焉——至少我是这样的,我的心思早就回到了千里之外的那个名叫“郑公村”的有着两千多年历史的古老村落,这里关于过年的诸多传统代代相传,除夕夜里离得再远都要回家过年,晚辈都要端跪在正堂里给祖先和宗族老人磕头,浓浓的乡愁浓稠得化都化不开……不知道别的战友那时那景都在想什么,反正关于那年的春晚内容我是一点印象都没有的。春晚亲情节目看到动情处,我用眼角余光发现坐在我旁边那个“性情中人”的战友肩头开始耸动,扭头一看,两行热泪扑簌簌从他的脸颊滚落下来,划过我们当时穿的绿色的空军军装上衣,滴落在肥大的蓝裤子上。看得出来,他在努力地克制着,不让自己出声,可眼泪这个东西就是这样不争气,你越是克制它越是汹涌决堤。我再一环顾,发现周围别的战友也都在默默流着思乡泪。

值班排长一看情况不妙,怕发生“大规模哭泣”,赶快按照领导“新兵不可闲,哪怕思想也绝不能闲着”的教诲,组织我们唱拉歌——看过《军营男子汉》的人都知道,其实军歌都是吼出来的,气发丹田、胸腔用力,不管在不在调上,吼得整齐、吼得有气势就算唱得好。还有就是拉歌,“一二三四五,我们等得好辛苦”“机关枪两条腿,打得二排张不开嘴”“让你唱你就唱,扭扭捏捏不像样”,更是讲究个气势气场,看谁中气足、看谁嗓门高,看谁压得住谁!2002年,当时部队的“流行歌曲”是八首革命道德组歌,就这样,我们一口气从《听党指挥歌》《爱军习武歌》,一直唱到《文明礼貌歌》。

“唱个《军中绿花》!”不知是哪个浑小子大着胆子提议,从热烈的掌声可以看出,此议赢得了一致认可。随即,《军中绿花》的凄凉调子缓缓响起,我们跟着轻声哼唱。“亲爱的战友你不要想家,不要想妈妈……”大多都是独生子女,十七八岁的年纪,第一次离家,第一次在部队过年,我们怎么可能不想家?怎么可能不想妈妈?怎么可能不想那个她?唱着唱着,我们不自觉便泪湿衣襟,就连原本凶巴巴的新兵连干部也都动情地跟着哼唱,动情地跟着流泪。亲爱的朋友,当你和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热气腾腾的年夜饭时,当你酒足饭饱后陪着家人美美地看春晚时,当你百无聊赖邀上三五亲朋搓麻打牌时,你能想象200个大老爷们集体吼歌、边吼边落泪的场景吗?你能体悟他们将原本那么柔情的一首歌吼得咬牙切齿、铁骨铮铮的那时那刻内心感受吗?你能理解他们远离家乡卫国扛枪、为我们的歌舞升平负重前行的不悔初衷吗?是的,恰如歌词所言,“妈妈你不要牵挂,孩儿我已经长大,站岗值勤是保卫国家,风吹雨打都不怕”;是的,难忘除夕夜里的《军中绿花》,“军中的男儿也有情,也愿伴你走天涯,只因为肩负重任,只好把爱先放下”。

“嘭!”“嘭!”窗外街市上五彩烟花炸响,在清空朗朗的雪夜里显得璀璨夺目,打断了我们的思乡愁绪。一通宣泄过后,大家的情绪都安定了下来。“吃饺子喽!”临近午夜,炊事班煮好了年夜饺子,“新兵吃饭基本靠抢”,恢复了往昔活力的我们整齐列队走向饭堂,顾不上饺子烫嘴,开始了饿虎扑食、风卷残云的习惯性吃法。餐毕,每人三分钟、电话送祝福,“妈,我在部队挺好的,祝你们新春快乐……”“奶奶,我给您敬个军礼,祝您寿比南山……”奇怪的是,此刻,每名新兵都是有说有笑、妙语连篇,与刚才的泪眼涟涟丝毫搭不上边儿……

每个老兵都当过新兵,每个“兵之初”的年夜饺子都有独特的馅料、独特的味道,值得我们一生回味。我敢打赌,那顿年夜饺子,绝对是我们在场的每个人今生最美味儿的年夜饺子,没有之一,绝对滴,妥妥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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