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硝烟中的芬芳
■樊超
1937年7月,华北大地硝烟翻卷,战火迅疾蔓延全中国。
此时,中国工农红军第一、二、四方面军和陕北工农红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挺进华北抗日前线,32岁的左权被任命为八路军副参谋长。
几月后,日军在华北各地集结兵力,兵锋直指在晋察冀地区开展游击战的八路军部队。
傍晚时分,煤油就快燃尽,借着微弱的灯光,左权在纸上沙沙写下:“母亲,亡国灭种惨祸,已临到每一个中国人民的头上,我们决心与华北人民同甘苦共生死。我军将士都有一个决心,为了民族国家的利益,过去没有一个铜板,现在仍是没有一个铜板,过去吃草,准备还吃草。母亲!你好吗,家里的人都好吗?我时刻纪念着!”
他眼里噙着泪,想对母亲说的话太多。自19岁背井离乡,就与远在湖南老家的母亲张氏再未见面。儿时,母亲的话常在他耳畔响起:“勿怠勿荒,环境困苦,必赖汝学成自可克服。”
时光挨到1940年,日军加紧了对华北地区的“扫荡”。炮楼、据点一夜间拔地而起,形成了“以铁路为柱、公路为链、碉堡为锁”的巨大“囚笼”,企图切断八路军穿插作战的交通动脉。
左权几天几夜没合眼,此刻斗志正酣,在地图上狠狠地划了一笔。
8月20日晚,蒙蒙细雨中,前方接敌。
八路军各师团按预定时间发起攻击,扑向日军控制的据点、车站、桥梁和碉堡。
硝烟弥漫中,左权拍了拍散落在地图上的沙粒,弓着腰,一双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地图,脑子里满是红蓝箭头的无声对抗。
日军被八路军打懵了,连连惊呼“对华北应有再认识”。
前方战事吃紧,妻子刘志兰独自一人远赴延安,照顾刚刚出生的女儿左太北,她来信向丈夫倾诉心声。
深夜,左权捧读妻子的信,揉了揉布满血丝的双眼,想起什么,拿起笔来。
“远隔千里,身处敌后,确是爱莫能助。你当能原谅我。恳切地希望你为我及北北珍重自己的身体及自己的一切。”
信还未来得及装入信封,他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1940年底,八路军大胜。左权的名字,让华北战场的日军胆颤。
1942年春,日本华北方面军司令冈村宁次调集精锐部队,对冀中平原实施“五一大扫荡”,誓言找回在百团大战中丢失的颜面。
战斗正在残酷地进行。5月22日这天,左权在战斗间隙,给妻子刘志兰写信:“想来太北长得更高了,懂得很多事了……志兰!亲爱的:别时容易见时难,分离21个月了,何日相聚?念、念、念、念……”
3天后的清晨,天微亮。太行山深处,数以万计的日军从两翼包抄十字岭,将八路军总部重重围困于辽县麻田以东的南艾铺一带。
“在敌军分路合击时,乘隙钻出合击圈,当日军扑空撤退时,伺机集中兵力歼其一路至几路。”“彭左”当机立断,分路突围。
“你是副总司令,你先冲出去,总部跳到圈外,就主动了!” 彭德怀说什么也不肯上马。左权急了,对司令部警卫连连长唐万成大喊:“连人带马,给我推!” 实在执拗不过,彭德怀跳上马背,回头望了一眼火急火燎的左权,扬起马鞭,朝西北方向驰去。
目送彭德怀离去,左权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半晌过后,他马不停蹄地飞奔到司令部直属队,指挥总直机关突围。此时,十字岭一片火海,密布的硝烟把白昼染成了黑夜。
情急之下,警卫连的同志执意要护送左权先行撤离,撕扯中,一个声音高昂着:“北方局和党校那么多同志需要我,我留在后面和大家一起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