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口岩永记你的英名

来源:解放军报作者:李根萍责任编辑:杨红
2015-03-18 15:49
仓小宝插图

羊年正月初一,告别繁华闹市,我翻山越岭来到山口岩,专程来看你。在这个万家团圆喜庆的节日里,我特意来陪陪你,为的是不让你孤单。

山口岩位于江西芦溪县上埠镇。伫立村口眺望,山口岩最显眼之处不是秀丽的风景,而是耸立在山冈上庄严的纪念碑。蓝天白云下,你身着威武戎装,佩带短枪,手撑腰部,目光如炬,坚定地望着部队向井冈山挺进的方向……

春风徐徐,群山静默。肃立在你的纪念碑前,碑上的文字酷似一部厚重的历史画卷,徐徐向我展开——你出生于四川宜宾一个富裕的家庭。中学期间,你受当时“五四”运动的影响,开始接受共产主义思想,并对帝国主义列强瓜分中国和国内军阀连年混战的状况强烈不满。你认为:中国要强盛,要打倒列强,铲除军阀,只有依靠枪杆子的实力才行。从那时起,你的思想中渐渐萌生了从戎报国的念头。

81年前的年初,你意外从报上获知黄埔军校招生的消息,向父亲提出要去广州报考黄埔军校。一心希望你将来走仕途或经商来光宗耀祖的父亲,当即铁青着脸断然否决了你的要求。你耐心地把自己投笔从戎的想法向父亲一一道来,最后消除了父亲的顾虑,全力支持你去实现远大的抱负。你办事缜密周全,为争取报考成功,临行前还特意去宜宾漆树乡找老同盟会会员、与孙中山交往甚密的李筱亭,恳求他为你给孙中山写了封举荐信。

山高路远水长,经过几个月的长途跋涉,你终于来到广州黄埔军校。可是考期已过,你向校方一再要求补考,均被拒绝了。你并不气馁,几经努力,终于见到了孙中山。孙中山看了李筱亭写的举荐信,打量眼前英气逼人的你,沉吟片刻,说:“那好,我来考考你!”孙中山提笔在纸上写下试题:“当今国民革命之首要任务”。

你接过题,略一沉思,提起笔来,将平常的思索变成了一行行行云流水、激情飞扬的文字。孙中山看了你满纸激情涌动的即席应试文章,觉得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当即就兴奋地提笔给黄埔军校写了一封推荐信。临别时,孙中山拍着你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小伙子,希望你言行一致,报效革命!”你坚毅地点了点头。

有了孙中山的推荐信,你如愿以偿被黄埔军校录取,分到了二期辎重兵队插队学习。你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刻苦学习,严格训练,常常付出比别人更多的汗水和辛劳,每门军事科目都名列前茅。

孙中山来黄埔军校视察时了解到你的出色表现,高兴地说:“革命需要大批有为青年。今后,全校学生要以你为楷模。”孙中山对你的赞许和肯定一时在军校传为美谈,也给了你无穷的动力。

黄埔军校的中共党组织注意上了好学上进充满朝气的你,常向你宣传党的宗旨和纲领。你从军校其他共产党员的身上早就看到前所未有的先进性和革命性,便主动向党组织靠拢,思想和行动上积极要求进步。茂密的榕树下,面对党旗你庄严宣誓,成为共产党的一名正式党员。

上军校的第二年5月,你已是叶挺独立团第二营第四连连长了,作为北伐先锋挺进湖南。在北伐战争中,你作战顽强,勇猛善战,很快升为营长、团参谋长、第四集团军第二方面军总指挥部警卫团(即武汉国民政府警卫团)团长。

平地一声惊雷起,星星之火始燎原。1927年8月2日,你率警卫团前往南昌参加起义。谁知等你赶到南昌时,起义部队已经南下。经党组织的安排,你带领部队进驻江西修水县城,参加了毛泽东领导的湘赣边界秋收起义。这次秋收起义,中央任命毛泽东为前委书记,你担任总指挥,统一编为工农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下辖三个团,共约5000人。

9月9日,部队官兵颈戴红领带,臂佩红袖章,高唱“红色领带系在颈、宁为死来不顾生”的起义军歌,分别从江西修水、铜鼓和萍乡安源三地同时起义,最终会攻湖南省会长沙。10天后,因敌我势力悬殊,起义受挫,部队集结在湘赣边界的小镇——文家市。前委会议上,在讨论下一步“全军进军的方向”这一中心议题时,展开了激烈的辩论。毛泽东主张放弃攻打长沙,把起义军转移到敌人统治力量薄弱的农村山区。师长余洒度顽固坚持“取浏阳直攻长沙”的错误意见。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作为起义总指挥的你对当时的形势和敌我实力看得非常清楚,在这关乎革命成败的危急关头,你毫不犹豫地站在毛泽东一边,支持他的意见,对于当时会议统一思想起了重要作用。会议经过激烈争论,最后通过了毛泽东的正确主张。对这个争论结果,历史早已给出了答案:中国革命由此走出了一条“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发展道路。

9月23日拂晓,白霜如雪,秋收起义部队从江西芦溪宿营地出发,分左右两路隔袁河上行进大安里。起义部队行至离开芦溪15华里的山口岩时,遭到敌军伏击。顿时山口岩枪声大作,硝烟弥漫,战马嘶叫。起义部队被迫仓促应战,损失很大。“跟我上!”危急时刻,身为总指挥的你挺身而出,亲率一个连迎面阻击敌人,掩护大部队进山。上午9时许,当部队安全进山后,你与担负掩护的战士通过一片开阔地与前面的部队会合。这时,敌人趁机占领了一个叫白泥坳的山头,居高临下向我撤离的部队射击。激战中,你不幸胸部中弹,壮烈牺牲,时年仅22岁。

敌人走后,当地村民冒死将你以及同时牺牲的其他40多个战士的尸体就地掩埋。从此,远离故土、远离亲人的你,为了新中国的成立长眠在了山口岩的脚下。

山口岩永记你的壮举和英名。新中国成立后,当地政府特意在你的牺牲地建了一座烈士陵园。在和平阳光的沐浴下,常有部队官兵、政府机关工作人员和学生前来瞻仰你,传颂你英勇无畏的光辉事迹。

正值传统佳节,或许此际你正在思念远方的家乡,想念家中的亲人。临行前,我特意带上一瓶茅台,虔诚地为你斟上三杯酒,第一杯,洒在纪念碑前,祭拜你和牺牲在此的战友;第二杯,作为一名军人,向你致以崇高的敬意;第三杯,表示对你深深的缅怀……

你的英名叫卢德铭,又名继雄,字邦鼎,号又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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