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两个多月,我陪新华社记者下边防,归途路过景洪,在西双版纳军分区逗留。经不住战友的热情怂恿,我心怀忐忑地给女友挂通了电话,希望她能够趁机来景洪见个面。当时,她刚刚入党,显得很为难,因为既不好请假,也没有车船。不过为了宽慰我,她答应想想办法。
第二天,我是在心烦意乱中度过的。澜沧江上,从景洪到橄榄坝有定期江轮,下去是顺水,只要一小时左右,上来是逆水,行程近4个小时。明知她上午不可能赶到,可我还是几次三番到分区大门外张望,中午又专门骑自行车到澜沧江航运局打听航船消息,得知今天的船刚下去,要到明天中午才能返回。当晚,分区院里放映电影《创业》,我怕错过女友的电话而没有去看。正当我等得心焦几近绝望时,隔壁传来电话铃声。我跳起来往外冲,却听有人拿起电话说:“我是华程。”嗨,居然是电影中的一个情节!
我仍不死心,第三天中午又一次来到江边码头。恰好,一艘江轮正从目所能及的远方逆水而来,只是我越心焦,它开得越慢,简直像一只蜗牛慢慢腾腾地在江面上爬行。焦急中,我走出树荫,顶着正午的烈日伫立在陡峭的江岸上。
船终于靠岸了。我的眼睛紧张地在甲板上来回扫射:没有,没有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我又把一线希望寄托在船舱里,紧紧盯着从里面鱼贯而出的男男女女:还是没有,没有那个我渴望见到的人。当最后一名乘客走过通向码头的跳板,船员们开始打扫卫生时,我才发现,衬衣已被汗水湿透。
很多年后,当年的女友已经成为我的妻子,我们共同回忆往事的时候,我渐渐品味出,在澜沧江边经历的那种望眼欲穿的期盼,也是一种真切的幸福。
都说澜沧江是西双版纳的一张名片,而我想说,澜沧江也是我人生的一块基石。在我踏上社会的最初日子里,是它,教我学会了勇敢和忠诚,懂得了使命和责任,收获了友谊和爱情。几十年来,它就像我的生命之源,无论我走到哪里,它都会静静地流入我的心海,在那里蓄积、荡漾,赋予我智慧和力量。
有件小事证明此言不虚。军官过去没有身份证,证明身份靠军官证,前两年,公安机关才开始为军人补办“居民身份证”。当我拿到这张小小的磁卡时,无意中发现我的身份证与别人的不一样:报社同仁来自五湖四海,可他们的身份证基本都是北京编号,唯独我的显示出一组陌生数字:653122……经查询,这开头的6位数是云南西双版纳的代号!
哦,那是我的第二故乡,那里有一条曾经滋养我的澜沧江。当年,正是那条大江为我举行了“成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