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4日。倒计时牌上写的是:“距离赴利维和工兵大队第一批官兵出征还剩4天!”
凌晨5时许,我被手机铃声从睡梦中突然唤醒。电话是二哥打来的。一股不祥的预兆瞬时掠过脑海。多年来,老家的兄妹们从未这么早给我打过电话。“老三,妈的情况不是太好。从昨天下午开始一直在抢救……”,二哥哽咽着说。电话另一端隐约传来小妹的啜泣声。
“嗡”的一声,我的脑袋一阵发懵,甚至没有听清楚二哥接下来对母亲突然病危详情的叙述,泪水夺眶而下。良久,我才支支吾吾地说道:“哥,部队……就要出征了……这种时候……我……回不去呀”。
稍作镇定,我赶紧拨通了老婆的电话:“妈的情况不是很好。部队三天后就要出发,此时我肯定回不去。你要有所准备!”“好的。”习惯早起、正前去买菜的老婆从容答道,“你就别考虑那么多了,安心做好出发准备吧,家里有我呢”!
这之后的时日里,老婆每天或打电话,或发短信给我,除了介绍老人病情的发展变化,更主要地是宽慰我这个因工作需要,无法在母亲病榻前尽孝道的儿子,鼓励我安下心来,履行好一名中国维和军人的使命。我从手机中随便摘录了几条每每让我感激落泪的短信:
“感觉妈的情况不是很好。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心尽力地伺候她,同兄妹们商量安排好一切的。有我在,她老人家决不会因你不在身边而感到缺憾的!” (4月14日下午)
“昨夜情况尚好。放心吧!自己注意身体,喝点泄火的药。想开点吧!当儿子的不能在病床前行孝,媳妇在关键时刻能顶上不也一样吗?事往开处想,把精神振作起来!”(4月15日晨)
“不想瞒你,妈现在的状况是不能吃饭,不会说话,右半身不能动,大小便失禁,完全靠输氧和输液维持。我和医生说了,用最好的药。兄妹们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放心好了!”(4月16日中午)
“妈现在不能转送医院,医生说一动人就不行了。你要控制自己的情绪。我会在你不在时做得更好,放心!” (4月16日晚)
“今天你就要走了,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不能前去送行,但我的心早已飞到你的身边。你的心情我非常理解,但有我在妈面前行孝,你心里应该多少平衡点吧?!除做饭之外,我每天至少都会在妈床前守五六个小时。你就放心吧。祝你和战友们一路平安!” (4月28日晨)
…………
其实,我的老婆是一个平凡的女人。虽然随军后一直没有安排工作,倒也乐得“作家”。儿子上大学后,心境舒缓了的她体重猛增,曾几次发出言而无果的“减肥承诺”。城市里长大的她却深得我的乡亲邻里的喜爱与赞许。因为每次同我返乡,不管在并不富足的家中呆上几日,她从来非常勤恳,做饭、为大家洗衣服、拆洗被褥、做卫生,什么活都干。不过,尽管耳闻邻居们对老婆的啧啧称羡时,我心里会不由泛起喜悦,但母亲病危一事之前,我几乎并未在我这个平凡老婆的身上,看出其不平凡的心,不平凡的境界,不平凡的……
如今,部队抵达利比里亚维和任务区半月有余,并已经开始遂行各项工程保障任务。虽难免对母亲的牵念和愧疚,但因为有你,我的老婆,我定会加倍努力,尽职尽责地完成好自己的工作,为国争光,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添彩!
尽管感激之情甚浓、感恩之心甚诚,但对老婆表达时仍难跳出中国式的传统窠臼。而与此同时,“谢谢你!”、“你辛苦了!”之类的说辞却又难以释怀。今夜无眠,遂在电脑上敲出以上文字,送给我亲爱的老婆,也想告诉看到此文的朋友们:I really very proud of my wife!
老婆,有你,我放心!
老婆,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