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
父母亲从此和他们有了联系。通过我的信互相传递着问候。

钱钟书先生的签名很独特,三个字合一。他用毛笔写,杨绛先生用钢笔写,一手娟秀,柔中有刚的小字。
1990年我的母亲病逝。这以后,杨绛先生还时有信函问候父亲,7月酷夏,她在信中说:“请问候你爸爸,天气闷热,希望他善自珍摄,你自己也保重”。
1998年钱钟书先生病逝。2003年杨绛先生出版了《我们仨》。
这本书刚一面世,父亲就催着我们马上买回来。这本书在他手里停留的时间很长,经常不忍卒读,长长叹气。反复看完以后,他让我们收起来,此后再也不去翻动。
2009年以后,杨绛先生和我父亲开始通信往来,她给父亲寄来几张自己的照片,信中一一注明这是那一年拍摄的。其中1997年的一张照片,背后写着几行字:


“1997年一月在三里河南沙沟寓所,钱钟书在医院里,1998年12月去世(北京医院)女儿在西山脚下医院里1997年3月去世。1996年11月我方知她病情。学校、医院和女婿都一直瞒得紧腾腾,我以为她的病一定会好,到病危时方才告诉我,但我还是很镇静。”
父亲反复看,喃喃自语:“季康啊,季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