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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依然升起

来源:解放军报作者:林强、张凤海责任编辑:姚旭东2014-01-04 09:06

(七)

罗昊牺牲后,因为悲伤过度,张瀚文下身出血,腹内的胎儿出现异常。有一种恐慌让她喘不过气来。她和罗昊结婚后第一次怀孕也是6个多月时流产的。但此时她一定要赶到部队驻地蚌埠,去见丈夫最后一面。从盐城到蚌埠,一下车,她就腹痛难忍,紧急到部队驻地医院检查,医生用B超一照便兴奋起来,忘记了医院不准做性别鉴定的规定,高兴地告诉张瀚文:“是个儿子,英雄罗昊有儿子了!”然而,仔细检查后的结果却是:胎儿已经一周没有发育,可能很难保住了!

张瀚文疯了般地紧紧抓住医生的手,痛哭失声地哀求医生,一定要想办法保住自己腹中的孩子。

看过了无数次胎死腹中病例的医生流着眼泪告诉她:“要想保住孩子,关键在你,控制悲伤,振作起来,然后住院保胎,能做到吗?”

张瀚文连连点头:“只要保住孩子,我什么都能做到!”

亲人朋友和部队官兵怀着悲痛的心情在处理罗昊的后事,躺在医院里的张瀚文却不得不接受一种从没接受过的挑战:一边是刚刚丧夫的钻心之痛,一边却必须强迫自己放下悲伤,乐观保胎。她把脸上不断淌下的泪珠含到嘴中,咬破了嚼碎了变甜了然后再咽下去,一想起丈夫就回忆曾经的美好往事,一回到残酷现实就强迫自己的思绪立即走开。罗昊遗体告别,她多想去看丈夫最后一眼,可是又不得不按照医嘱,把自己锁在病房,还请求部队派两个哨兵把门,防止自己把持不住冲向现场。

老公,对不起,一切为了我们的儿子。

罗昊远去了,他的血脉在张瀚文的宫腔内顽强地成长、延伸,慢慢走向这个世界。

(八)

2013年10月12日,罗昊牺牲的第91天。秋高气爽,太阳从东方慢慢升向碧空。

没有丈夫的安慰、照顾和陪伴,张瀚文勇敢地走进手术室。她在心中坚强地说:“老公,让我们一起迎接我们的宝宝吧!”

在孩子出生前的日子里,张瀚文全家人的电话始终处于“热线”状态,来自部队和社会各界的询问从早打到晚。张瀚文抚摸着腹中的孩子,一遍一遍地对他说:“亲爱的小太阳,快快出来吧,让妈妈看看你有没有爸爸的影子。”

11点18分,江苏省盐城市妇幼保健医院产房内,一声嘹亮的啼哭划破寂静。

产房外,一片欢呼声响起。连队文书毕波扑通一声坐在地上,流着热泪打通了连队的电话:“嫂子生了,那娃7斤4两,母子平安!”一时间,罗昊儿子出生的消息通过各种渠道迅速传开。当天晚上,当地电视台播出新闻:今天,在市妇幼保健医院,英雄罗昊的儿子顺利出生!

毕波是特意把年度休假安排在张瀚文预产期前后的,他一出部队就直奔盐城市,和爱人一起照顾待产的张瀚文。和毕波一样,连队有好几位官兵家属,从不同方向赶来,排着队要求照顾张瀚文。连队官兵的电话一个接一个,纷纷祝贺烈士的儿子诞生。连长刘延辉说:“10月12日下午,连队一下子收到20多张请假条,官兵们都想到盐城,看望和照顾老指导员的妻儿,尽一份责任。”

麻药渐渐失效,刀口一阵绞痛。张瀚文吃力地捧起病床头罗昊的照片,深情地对着照片中的丈夫说:“老公,我们的大胖儿子出生了,长得好像你啊!亲爱的老公,不论多难,不管多苦,我一定抚育、培养好我们的儿子。如果可能,也把他送到部队……”

张瀚文专门为罗昊建立了一个微博,向天堂里的丈夫送去思念,送去倾诉,送去回忆,送去儿子的讯息,还有未来的期盼,让丈夫享受做父亲的荣光。她对丈夫说:“以前你是太阳,我是月亮,现在我们有了小太阳了……老公,给儿子取个名字吧!”

10月25日,晴空万里,艳阳高照。张瀚文眼前突然又浮现跟罗昊第一次见面就唱《九九艳阳天》的情景,顿时泪如雨下。她打开罗昊的微博,写下:“老公,若没有意见,儿子就叫罗艳阳吧!”